“谪仙宴上那一日，小爷我有幸一观，那琴音，思至本日，唯有人间一句诗词能得以描述。”苏绯织独自坐下，隔空取了一杯茶来饮，悠悠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次闻呐！”
花神戌晚，自叶澜音神识初开的那日起，便免不了和这位神女相提并论。
叶澜音私觉得，跳舞是个力量活，比拟之下，唱歌倒是轻松多了。
“就是那种，抛着水袖，身韵合一……”苏绯织一边想着，一边拿扇子敲着身边的红阑干，终究想起了甚么，拿扇子指着叶澜音道：“就是前次小爷我带你去谪仙宴，织云仙子跳的那种！”
台子上，一名女子披着薄纱，比着兰花指，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儿。
她从画中氤氲而生，却有着一副与花神戌晚一模一样的容颜。记得，她有一次因为灵力不敷，而回到画中那面尽是晴雪花的沉香木墙前，小寐安息的时候。苏绯织捧着这幅画卷，嗤嗤点头，说了一句：“都说风寂此生，只画山川，而不画美人，那你又是如何来的？”
苏绯织有一霎那的晃神，收了骨扇，倾身一步对她含笑道：“绾月楼里的头牌，绿衣。”
瞧见叶澜音两条秀眉都快给她拧到一起，苏绯织靠在软榻上大笑起来。苏绯织比出五根手指头，同叶澜音细数道：“你看看，琴，棋，书，画，你父君特长的，你无一样拿的脱手。总不能比及浅沧生辰那一日，让你跑到他面前去演出白手接白刃吧？想想，也只剩下一个舞了。”想了想，苏绯织弥补道：“此‘舞’非彼‘武’。”
叶澜音靠近一步，双手托腮，那一刹时亮起的眸子。如九天上划过的星斗：“谁？”
苏绯织干笑两声：“你还挺有自知自明。”
“……”
“那我呢？”叶澜音抬眼问他，未施粉黛，这一眼在旁人看来倒是万种风情。
苏绯织道：“我瞧着这织云跳舞，空有身法却无风骨，你若肯学，小爷我便为你指一名名师，如何？”
苏绯织这话，固然不大入耳，却也是叶澜音料想当中的大实话。她没有辩驳，也无从辩驳。手中的紫玉箜篌贴着轻容纱极薄的料子，在她臂上染上一层凉意。她拢了拢绣着白曼陀罗华的深红色披帛，挥袖间，将那半人高的箜篌敛去。她半垂着眼眸，假装去看湖中游弋在芙蕖与莲叶之间的胖锦鲤。
“亦是唯有人间一句诗词方能得以描述。”苏绯织漫不经心肠吹了吹杯盏中的茶叶沫，挑眉望向叶澜音，拖着尾音同她说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她并不喜好花神戌晚，她二人面貌类似，是以见过她的那些神仙，不免将她同花神作比较。可戌晚是神女，而她却不晓得本身到底是甚么。只因三界碑上，六合人三界不管那边的位置上，始终都没有她的归属。她不是神仙，亦不是凡人，更不是妖魔修罗，可若这些都不是，那她究竟是甚么呢？
叶澜音看向苏绯织道：“想必待到他生辰那一日，附庸风雅的女仙必然不在少数。我若想脱颖而出，得他那一回顾，还需出奇制胜才是。”
苏绯织感觉她这话说的有些事理，嗯了一声跟着点了点头。
叶澜音哀叹一声，歪着脑袋倚在阑干上，作足了悲春伤秋的模样。
“我感觉生辰之礼，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各有所好。送甚么不首要，首要的是情意。”叶澜音支着脑袋，似是极当真地在思虑一件事情，成心偶然地玩弄动手中的茶盏。
苏绯织拿着扇子，阖着双眸，一脸闲适地跟着打拍子。叶澜音端着茶盏，冲他横去一眼。苏绯织慢悠悠地开口道：“大多数男人喜好的都是这个调调，保不准你们家浅沧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