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青望着它,目光垂垂变得恍忽,模糊想起了捡到它的那天,内里下着大雪,无数的雪絮狼籍飘落着,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唯独院子里一株红梅滟滟绽放,像是笼着敞亮的火簇,倔强着不肯燃烧。
小猫也伸直了脑袋,当听到“温王”两字,黑圆的瞳人一瞬缩细,满身的毛发突然炸开,瞳里冰冷的黑气暗涌着阴鸷骇浪,铺天盖地的囊括起来。
中间曲折的走廊上, 漆木的红柱掩映着纤细的身影。
那模样实足的灵巧。
清浅的日光下,绣有白梅的淡蓝裙间盘着乌黑的猫儿,爪子恰好压着那朵梅花,针线详确。
本来一颗心疼的抽搐着,几近堕入堵塞,随之寻到那独一的暖和,才怦然跳动。
现在,看它睡熟了畴昔,她满心无法,终究只能感喟一声。
他说道:“这是温王给你的礼品,你走的那样急,如何不等等他。”
沈沅青睡得并不安宁,梦里本来好好的,突的一块巨石从天压下来,压得她转动不得,胸口沉甸甸的发闷,她秀眉皱了皱,最后惺忪地展开眼。
“阿青……”
它死死瞪着那些相思豆,从喉咙里颤起一丝防备的呜鸣,沙哑不清。
她谨慎翼翼地打量着它,模糊猜到几分,或许是大朝晨外出却留它一只猫在家里,它在跟她闹脾气,便轻声细语的问:“阿璟是生我的气了?”看它睫毛忽而动了动,闷闷地用鼻音“呜”了一声,没有昂首。
俄然的,那影子漾起纤细的波纹,层层波纹泛出诡异的红光,波光粼粼。
沈沅青坐在床畔,小家伙便软软地窝在她的腿上,由她一只手悄悄地顺毛,她摸了小会,另只手端来温奶放到它的面前。
沈沅青只得将它抱起来,它自发地缠上她的脖子,把头埋进她暖和的颈间里,潮湿的鼻头贴着她,到底难受极了,她清甜温软的气味在鼻端下伸展开,溶解进血管里,沸着冰冷的血液焕然暖热,缓缓地流淌。
沈沅青见状,赶紧压下盒盖,一手抚上它炸开的毛发缓缓地揉摸,它绷着背脊,听她清冷的嗓音说道:“爹,你拿走,我不要。”
正值冬末, 天气是淡淡的青灰,远处幽绿的群山隐在薄白雾气里,云雾袅袅的, 仿若蘸着墨水的笔触洇开极轻的一笔,就听得北风吼怒, 院子里疏疏柔滑的几株红梅,花骨跟着瑟颤。
她呼吸骤紧,忍不住伸手去揉,整只手都埋进它的肚外相里,接着它的猫爪又缠上来,抱住她的手,脑袋则抵着她的大腿密切地蹭了蹭,长尾巴一下又一下缓缓甩摆,有一种怠懒的满足,喉咙里颤出呼噜呼噜的声。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床褥上, 便瞧见枕边毛茸茸的一团黑, 兀自灵巧地抱着她的枕头, 并没有钻进被子里, 长长的尾巴蜷着,另有一对尖软的耳朵,耳朵里暴露粉嫩的色彩。
清冷潮湿的氛围扑来, 床前摆着金铜炭盆, 内里残留着昨晚烧尽的炭灰。
沉寂的夜色里,猛地炸开一道惊骇的尖叫声!
小家伙已经温馨下来,圆黑的眸里规复成一片晶亮,又软软地趴了下去,暴露肚皮,那肚皮倒是白白的,看着分外柔嫩,跟着心跳有纤细的起伏。
她一头青丝长长的垂至腰间,发髻里簪着白玉钗, 而那腰身细美, 穿戴梨白云缎的桃枝长裙,零散的绣着粉花, 映着凝脂白润的小脸,睫毛纤长的是葵扇一样微翘,杏眸澄彻,悄悄弯着温和的弧度。
沈涛见她的神采仍然清冷,白净的小手放在猫背上缓缓地抚摩,力道却极是和顺,他胸口一鲠,如同堵着一块硬物般难受,上不去又下不来,摇了点头,回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