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寻笙的心就像漂泊在水面上的荷叶，微微闲逛，明知故问：“甚么事？我不记得。”
许寻笙：“……好。”
许寻笙说：“如何还？随时等候着张海再缺席，我顶替上？我许寻笙当张海的替补？”
许寻笙赶紧扯他：“不可，我的门生顿时就到，你不能睡这儿。”哪知却扯不动了，他还用心收回了低低的鼾声，跟头牛似的。她扯了几次，他也装死不动。过了一会儿，呼吸渐低，竟然真的睡着了。
许寻笙：“唔……”将混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他已自顾自笑了，绕过她走出去，许寻笙还没问他来想干吗呢，他已瞅见那广大的暖烘烘的躺椅，摘下吉他放在墙角，长腿一抬就躺上了她的椅子，然后舒畅的一眯眼：“哎……我躺会儿，腰好痛……”
许寻笙问：“你干甚么了，腰好痛？”
岑野的手指却在琴桌上敲了敲，说：“喂，承诺我的事，还记得吧？”
这时男孩眼里又有了乌黑的坚固的东西，许寻笙晓得，那是欲望，是固执，也是野心。她低下头，想了想，微浅笑了。然后就见他凑了过来，也笑了：“喂，笑了，那就是同意了？是不是？可不能再耍赖忏悔了，老子现在也算是见地过你的耍赖装傻功力了喂……”
于许寻笙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新奇、刺激，好胜心，另有被跟随、被指导、被安抚的感受。若说曾经她对岑野音乐的了解，还是止于他的品格和精力。那么现在，她晓得，他比她原觉得的，还要有灵气，也还要野性。
她亦一样。
“只是承诺演出那一场罢了。”许寻笙辩驳，“并且你的键盘手厥后赶来了，天然就不作数了。”
岑野说：“不对啊，不该该是’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考虑’……”他唱了起来，而后说：“你弹的是甚么？”
许寻笙笑而不语。
“我如何会让你当别人的替补？”他淡淡的说，“你来我的乐队，下一场对黑格悖论就上场。不是做键盘手……”
岑野没动，过了几秒钟，又坐下来，从中间她的糖果罐里又抓了把瓜子出来嗑，一边嗑一边说：“你跟坛子一样啰嗦。”
岑野站起来，说：“我肯定。这几天我一向在研讨黑格悖论的气势，上风。我们跟他们都偏风行，气势太像了。他们乃至要更结实一些。我们只要出奇制胜，重新编曲，插手古风身分，加一把古琴出来。有新玩意儿嘛，必定就有了绝对上风。许寻笙，你，就是我们的王牌！”
许寻笙终究还是昂首，看他一眼，又缓慢移开，他顿时笑了，低声问：“刚才爽吗？”
“《梅花三弄》？”岑野迷惑地问，“就是树上阿谁梅花，弄三下阿谁？”
见她探头出去，他一下子坐起，揉了揉头发说：“喂，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古曲伊始，曲调缓缓，如铮如诉。本来是极简朴的调子，可她的琴音太好听，每一声仿佛都藏着千万低鸣。
“许——寻——笙。”他用心渐渐悠悠喊了她的名。
这时门生也到了，许寻笙转头又看了他一眼，头还蒙着呢。她又走畴昔，悄悄把毯子拉下来，让他暴露脸。睡梦中的人没有再抵挡，一双眼长长深深的，那张脸白净而安好。
许寻笙悠悠淡淡地答：“是啊，我弹的是古琴曲《梅花三弄》，别名《梅花引》、《玉妃引》，600年前就有琴谱了，跟你说的风行音乐当然不一样。”
而后是一段轻巧清脆的泛音，好像清爽的江南小调，许寻笙正弹着，俄然发觉到他的影子在动，昂首一看，他竟跟着旋律，头悄悄点着。许寻笙的指法一下子乱了，幸亏她功力深厚，立即鄙人一句稳住，心想他大略是不晓得的，他又不懂古琴曲。哪知斜眸望去，却见他嘴角含笑，没有看她，兀自低低笑着，也不知在笑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