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五色石(10)[第1页/共5页]

过未几几日，早有送报人送京报来。时吕玉正在房中昼寝，舜英先取来看时，见上面写道：

话分两端。且说吕玉才落第人，忽奉严旨革斥发问，该处所官不敢迟慢，顿时起了批文，点差解役两名，押送吕玉星夜赴京。不则一日，来到陕西咸阳空中，早闻路上行人纷繁传说，前边乱兵肆行杀掠，有个到差的四川批示陆逢贵一家儿都被杀了。吕玉传闻，想道：“逢贵被杀不打紧，不知舜英蜜斯如何下落了？”心下非常惊奇。两个解役押着吕玉，且只顾望前行走，走不上二三十里，只见路上杀得尸横遍野，吕玉心慌，对解役说道：“我们往巷子走罢。”正说间，尘头起处，一阵乱兵冲将过来，吕玉躲得快，将身钻入众死尸中，把死尸遮在身上，两个解役遁藏不及，都被杀死。吕玉等贼人去远，方从死尸中爬出，却待要走，只见死尸里边有个像秀才打扮的，面上被刀砍伤，胸前却暴露个纸角儿。吕玉抽出看时，倒是一角官文书，护封上有陕西提学道印信，外又有路引一纸，上写道：

捷报贵府老爷吕：前蒙圣旨追复举人，赠翰林院待诏。今复蒙圣旨召赴京师会试。

吕玉闻报，亲身出来打发了报人去后，入见任母。任母问道：“你是王回，如何报单上却又是甚么老爷吕？”吕玉至此方把真相申明，任母才晓得他是吕玉，不是王回。当下吕玉对任母道：“岳母现在休认我做孩儿，原认我做半子罢。一贯为小婿之故，使岳母未得尽母子之情，我今当为任兄治丧开吊，然后去会试。”任母含泪称谢。吕玉便教百口挂了孝，堂中设棺一口，将任蒨衣冠安设棺内，悬了孝幕，挂起铭旌，旌上写道：“故孝廉君芳任公之柩”，门前挂上一面丧牌，牌上说道：“不幸内兄孝廉任公君芳于某月某日以疾卒于正寝”，后书“护丧吕玉拜告。”这一治丧，远近传说开去，都说任举人一贯得病，本日公然死了，妹夫吕玉在那边替他开丧。因而本处同年俱来作奠，按院亦遣官来吊，一时丧事甚是整齐。恰是：

十三道御史合疏题为逆珰谋为不轨等事：奉圣旨汪直着拿送法司从重定罪。

舜英看了，仓猝唤醒吕玉，递与他看。吕玉以手加额道：“谢六合，本日是我出头的日了。且喜文教员就做了这里代巡，我的事少不得要他全面。今不要等他出境，待我先迎候上去。”便教家僮雇下船只，连夜起家前去。到得前程，迎着了按院座船。吕玉乃先将陕西新科中式举人任蒨的名揭投进，文按君教请相见。吕玉走过官船参谒，文按君一见大惊，连叫：“奇特，奇特！莫不我见了鬼么？”吕玉道：“举人是人，如何是鬼？”文按君道：“尊容与敝弟子吕玉毫厘无二，以是吃惊。”吕玉道：“乞屏摆布，有言告禀。”文按君便喝退从人，引吕玉进后舱。吕玉才向袖中取出弟子的名揭呈上，说道：“弟子实在是吕玉，不是任蒨。”文按君惊问道：“都传贤契已死，如何得活？”吕玉把前事细细呈告。文按君大喜道：“本院便当替你题疏。”吕玉道：“请教员隐起弟子冒名冒籍、反复中式一节，弟子一贯称疾不出，现在只说任蒨克日身故，吕玉赘在任家为婿便了。”文按君点头应允。吕玉拜别了文按君回家，仍旧闭门静坐，等待好音。

过了一日，任母要同吕玉回到白河县家中与侄女陆舜英结婚，吕玉恐怕到那边被人认出假任蒨，弄出事来，乃哀告任母接取蜜斯到省中寓所结婚，任母承诺。选下谷旦，差人回家迎娶舜英蜜斯。

人虽修怨于我，我当以德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