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五凤吟(11)[第3页/共5页]

却说知县领着兵丁，将邢家前后门如铁榧普通围住。那公子还在里内正吃夜宵酒，对老婆韩氏笑道：“此时已是二鼓将尽，只好再挨一刻性命罢了。”正说时，忽一声喊，如天崩地裂之声。很多人已拥出去，将邢公子并百口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一齐拿住，用绳扭索绑，就串了一串，未曾走得一个。知县正在一一点名，忽见知府与众官慌镇静张来叫道：“内里有一名绛玉姐姐在那里？”绛玉也不则声。知府慌了，对知县道：“此人是按君家眷。方才亲口叮咛本府自来看管，现在单未曾获得。倘有错认，如何回话？”知县着慌，急得乱喊“绛玉姐姐”。绛玉在世人中，安闲答道：“妾在这里，不须慌乱。”众官见说，如得活宝普通，齐向前七手八脚，亲身与她解缚，连连赔罪。问绛玉是按君什人，为何却在邢家？

次日五鼓，众官就在庙前服侍。直到日出，琪生才进城行香，坐察院。先是府道各厅参谒，俱是青衣待罪。琪生令一概俱换公服相见。琪生称谢知府。知府鞠躬请荆不迭。次后就是知县衙官，也换公服相见。掉队又是参将游击，一班武职打恭。诸事结束，马上就投文放告。知县就解进邢公子一家犯人出去。

次日琪生对绛玉道：“我是宪体，原无留家眷在察院之理，恐开弹劾之门，不便留你在院。须寻一宅屋子与你住下，叮咛府县看管。待复命之日再接你进京。你须耐烦，不要蕉萃。”遂差人寻下一大间住房，安设已毕。府县闻知，就拨四个丫环两房家人来奉侍。又差二十名兵丁保护。琪生还恐她孤单，又将韩氏出了罪，悄悄也发至绛玉处做伴。

和尚们齐来恭喜道：“张祝一贯在那里，本日才来，就养得如许胖了？”琪生支吾过来。遂走到殿上来看昔日诗句，只见又添了三首。上前去看，前诗仍旧。看到绛玉的惊道：“终不然她卖在这里么？不然何故到此和诗。若在其间，定然寻着她。”及看至婉如的，大惊大喜道：“你本来未曾死，喜杀我也。”又想道：“我想那家人决不哄我。这诗决是她迁家进京时题的，死于和诗以后耳。”遂掩面号呼道：“我那薄命的蜜斯呀！你为我而死，叫我怎不痛杀。莫非你一灵不灭，芳玉孑来，到此寻我哀思一会？怪道绛玉也在此题和。天然俱是当时进京时节同蜜斯在此和的。可见枣核钉那恶贼在那路上，已留意进京卖她。绛玉也先晓得，故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可伤！可伤！”想到此际，把那一片寻访热肠又化为冷水。再看雪娥诗，就一发主动叫异道：“猎奇特！你也曾到这里。不幸你身陷强盗，叫我那里跟寻你？只怪素梅姐姐，向日不在庙中等我，致你珠玉久沉海底。不知本日你还中此否？”心中就欲着人去访。见天气已晚，只得忍住。一会又拍墙哭道：“我这些美人一个个的来此，俱有题和。怎诗倒都与我劈面相亲，人却一个不见。我好痛杀也！早知你们俱到其间，不如在此写疏头过日子也好。现在只博得一个空官，要他何用。当初求签曾许我中后相逢，哪知相逢的都是些诗句。本来菩萨崇高也来哄我。”就更加闹起，且大喊大哭。庙中和尚还道张祝出去这几年，病还未好，本日旧病复发。

琪生道：“事虽如此，风宪衙门的状子也不是轻易告的。还要访个实在才是。”那人道：“摆布我的女儿吊死了。我在外也是死，回家也是死。不如告他一状，就死也甘心。”世人也对琪生道：“客长你是外路人，却不晓得这抠人髓造的恶，何止这一端？”又是某处占人田产、某处谋人道命、某处谋人妻女……你一件，我两件，当闲话搬出来奉告。琪生又道：“只怕这位朋友不告。若这位告开个头，则怕就有半城人去告他哩。”琪生又问了那公子的住居，放在心上。也不在丹阳逗留，就一向行到常州，还是到船埠上关帝庙去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