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 > 第74章 樵史演义(11)
庸夫只合老耕农,漫欲分茅拜上公。
此本一上,呈秀慌了,密密求救于魏忠贤,忠贤道:“咱也不知怎的哩!”教崔官儿还须谨慎。谁知崇祯是个明君,内心晓得魏、崔是个大奸大逆,却因初政,权示优容。竟批道:“奏内诸臣俱经先帝简擢,维垣敢妄自轻诋,姑不究。”随有工部主事陆澄原,又上一本参他:“已晋司马,仍兼左都。既窃兵柄,复涉纪纲。夺情为安,忍于无亲。”又有御史贾继春,也上一本参他:“狐媚为生,狼贪成性。已升司马,复兼总宪,晋阶宫保,以说事卖官,家累百万,蓄多娼而宣淫秽。但知有官,不知有母。三纲废弛,人禽不如。”崇祯才批道:“准令回籍守制。”当时又为呈秀的儿子崔铎,私将五篇笔墨,枢纽中了。礼科参对卷子,奉旨复试。此时颤惊不宁,心慌意乱。无计可施,忙忙清算回蓟州去。先把金饰、宝贝、金银载回。又见人言藉藉,进犯得紧,怕留住京师,查勘便不好了,又忙忙要走。把未搬的银子,一半埋在内第地里,一半随身带回。金银酒器、缎匹、衣服四五十箱,也只拣要紧的带了几箱,其他都锁好了,佥上封皮,托给十来个办事的管家,替他看管,本身同了夫人,并带这一班侍妾,打从平子门出城去了。有诗为证:
魏忠贤只道到此地步,也就罢了。岂知那上本的,还不肯饶他。叹口气道:“罢了。咱繁华已极,金银积有百万,怕不做个大财主?侄儿们还是锦衣卫官儿,还可支撑面子。不如把诰券、田宅一总缴进,或者讨得上位的喜好,还可毕生欢愉。”又上一本,“为恭缴诰券、田宅事”。崇祯批:“着吏部查收诰券,户、工二部查收田宅。”也不见天子甚么温旨,好不烦闷无聊。
有严天子,赫身濯灵。
这天奸雄若丧魄,花开淡淡鸟飞飞。
翻来覆去无昏晓,追悔畴前一念差。
且说客氏,与魏忠贤原是一起的人。当时里应外合,逞势弄权。忽换了新天子,竟有些用不着客巴巴了。侯国兴被人参处,弃职在家。客氏常来与魏忠贤商讨,道:“这些官儿,你也动一本,我也动一本。倘或新天子一时听信,把我等来难为,如何是好?”魏忠贤此时一些威风也没了,说着便哭。他说:“罢了我了,罢了我了。我们多么权势,现在火灭烟消。虽未曾夺咱的印,你道白虎殿管事,但是好差使么!且朝里官员,都是说咱不是的。论将起来,倒该辞了那印,省些是非;又怕辞了印,更加失势。欲把三个侄儿爵士让了,可惜畴前枉用心机。真正左不得右不得,死不得活不得。考虑起来,如何了!如何了!”客氏也掉泪道:“咱与魏老爷竟像是一小我。俗言说的,你身上也有我,我身上亦有你。现在你失了势,真正唇亡齿寒了。教咱娘儿两个怎好!咱和你结拜的时候,蒙你送的几个斑斓孩子,也都大了。咱每夜和他一床儿睡,弄得亲亲热热,好不风趣。谁想前日合了伙偷了咱的东西,逃脱了三个。只剩得一个,又是这几个里头咱不非常喜好他的。却不又可惜,又气苦。”魏忠贤道:“看来世上只阿谀有势的,连财也还是第二样哩。咱现在失了势,恐防是非及身,打发孩儿们都回肃宁去了。只是你久住京师,那里去好?”你一言,我一语;哭一回,愁一回,沉疑一回。就摆上珍羞百味,美酝香醪,那里故意想吃。坐了好大一会,客氏告别去了。魏忠贤到此地步,只是睡觉。恰是: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成活。
魏忠贤也晓得不好了,没何如上个“老病不堪”的本,辞那印务,崇祯就准他辞了,着令私宅闲住。忠贤只得交印退居私宅。想起当权时节,本日打事件,明日报缉获;本日送本来看,明日来领票拟。多么热烈,多么威风。到现在做了一场春梦。过了几日,与李永贞商讨道:“局面已变,料册封必不能保。”又上一本,道“世爵成命未收事”。崇祯批道:“尔等先帝爵赏优隆。今退归私宅,控辞三爵,具见诚心。准改公为锦衣卫批示使,侯为批示同知,伯为批示佥事。该部晓得。”这本一批出来,魏忠贤越索然了。当初只道公、侯、伯是世世传播的,就作不整天子,还做个铁券传家。谁知连这批示也还不稳,岂不是一场春梦?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