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中华的另一种可能:魏晋风流 > 第四章
竹林七贤中的嵇康和阮籍都是中国文明史上一流的人物,但是他们各自有分歧的本性。
这件事如果产生在阮籍的头上,景象大抵味相称分歧。阮籍固然跟嵇康一样悔恨司马氏,悔恨司马氏的虎伥,但是如果钟会带一群人来看他,他起码还会站起来跟钟会冒充酬酢一会儿的。这当然只是一种猜测,不过并非没有按照。阮籍和嵇康内心设法分歧,而脾气气质分歧,阮籍他对司马氏如嵇康一样地讨厌,但他没有嵇康那样刚烈,贫乏正面针锋相对的勇气。有一次,他旅游广武,广武是楚汉之争的古疆场,他长叹一声,收回了引发后代无数人共鸣的感慨:“时无豪杰,使竖子成名!”这话含义很深,也很模棱两可。他说的“时”能够解释为“当时”,也能够解释为“现时”。如果是“当时”,就是感慨楚汉之争的时候没有真正的豪杰,竟然让一个小地痞刘邦成了名,当了天子;如果是“现时”,就是感慨现在没有像刘邦、项羽乃至萧何、张良、韩信如许的豪杰,成果竟然让司马氏如许的浑蛋成了名,当了天子。这就是阮籍,愤世嫉俗,指桑骂槐,讨厌当时的实际,却只敢以一种非常含糊的体例来表达本身的不满和悲忿。
在实际糊口中,阮籍更多是以一种装胡涂的面孔呈现的。他本来是一个熟读儒家典范、主动进取、故意用世的人,但是看到司马氏整族整族地搏斗本身的政敌,当时很多名流都被殛毙了,担忧本身也落得一样的运气。他在《咏怀诗》(第三十三首)中说:“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色彩改平常,精力自损消。胸中怀汤火,窜改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但恐斯须间,魂气随风飘。毕生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因而整天喝酒,把本身扮成一个酒鬼,仿佛对世事全不体贴,如许来避开司马氏的屠刀。史乘记录,他有一次传闻步兵校尉厨中有三百斛好酒,便向司马昭要求做步兵校尉的官,摆出一副不问政事只顾喝酒的模样。司马昭立即承诺了,他恰是要你不问政治。后代常称阮籍为“阮步兵”,就是如许来的。阮家是一个大族,阮籍和他的父亲阮瑀(建安七子之一)都是大名士,以是司马昭想和阮家攀亲,阮籍不肯意,又不敢直说,就用心喝得酩酊酣醉,竟然连续醉了六十天都不醒,弄得司马昭没体例提亲,只好算了。司马昭晋封魏王,想借用阮籍的文名为本身写劝进文,阮籍不想写,又不敢直接推掉,因而又喝得酣醉,但这一次终究没能躲过,人家把他弄醒了。他没体例了,只好提笔一挥而就,竟然写了一篇都丽堂皇的劝进文。我猜想他或许做了两手筹办,一面把文章揣摩好了,一面却装醉,能忽悠畴昔就忽悠畴昔,实在不可就把揣摩好的文章写出来。这就是阮籍的脾气。以是说如果钟会来看他,固然贰内心很不甘心,应当还是会周旋一阵子的。有学者说,阮籍底子是跟司马氏一伙的,却又不想担司马氏虎伥的恶名,才有如许的表示。我感觉这攻讦太刻薄,阮籍对司马氏的不满与讨厌本质上跟嵇康是一样的,只是他脾气比较软弱一点,讨厌悔恨又不敢像嵇康那样畅快宣泄罢了。
正因为嵇、阮在脾气气质上有如许的差别,他们留在汗青上的形象便有了分歧。嵇康更多表示为一个为保护本身独立意志和品德而宁折不弯的义士形象,阮籍则更多表示为一个在沉重的实际里尽力寻求思惟自在的痛苦灵魂。阮籍有一篇闻名的文章《大人先生传》,借大人先生之口,讽刺那些凡事谨守礼教、言行中规中矩的“君子”,说他们如同“群虱之处乎裈中,逃乎深缝,匿乎坏絮,自发得吉宅也;行不敢离缝际,动不敢出裈裆,自发得得绳墨也”。(虱子在裤裆,躲在深缝里,藏在坏絮中,自发得住的是豪宅;走路不敢分开线缝,行动不敢跑出裤裆,自以为很守端方。)贰内心并不反对儒家,但是讨厌那些大要上循规蹈矩、骨子里却废弛儒家真精力的伪君子,但是没有体例,话语权被那些人把持了,因而阮籍跟嵇康一样,激而走向背面,倡导道家,并且常常用心跟儒家礼教对着干,以宣泄他对那些伪君子的不满。阮籍公开宣称:“礼岂为我辈设也!”表白本身就要跟礼教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