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听了听,雨还没有停。转脸瞥见常继文的睡脸。发了一阵癔症才想起常继文累惨了,歇在了她们家。
从客岁玄月月朔场大雪后。接连又下了几场雪。到了本年开春儿雨水又特别多。地里的庄稼长得格外喜人。本来看着是一个歉收的好年景。可谁知到了四月尾,俄然刮了一场大风。把将近成熟的小麦全刮倒了。紧跟着淫雨霏霏,连续好几天不见太阳。倒在地里的麦子一夜之间就崩了嘴儿,眼看着要抽芽。
到了第二天,地里来了一小我。竟然是常继文。他把长袍子往腰窝一塞,上去就帮爷爷抱麦捆子。爷爷的老泪顿时就落下来了:“这孩子,仁义啊。”
程灵慧道:“这都是炒过的。咱到了春季种啥?”
程灵慧道:“奶,你也睡吧。”她实在累得很,躺下就又睡了。
程灵慧站起来去找母亲。母亲正在灶房烙饼。闻声程灵慧说,晓得常继文醒了。立即去拿了个承担交给程灵慧。程灵慧把承担给了奶奶。闻声母亲在灶房喊本身。走畴昔瞥见母亲清算出一个托盘。这东西,只要家里来高朋的时候才用。
等春播完了。客岁秋播的麦子又要锄草,又要灌溉。麦子刚浇完,春播的三亩花生、二亩棉花,另有红薯、芝麻、绿豆、黄豆等作物已经抽芽了。又要忙着锄草。十几亩的春地,就爷爷一小我忙如何行?程灵慧心疼爷爷。夙起天不亮,先下地锄会儿地再去上学。下午让爷爷带着锄头去地,她早早放学连家也不回,直接往地走。
爷爷看出他忧愁,套了骡子和程灵慧一起把他送到书院门口。
奶奶道:“你咋不叫姐夫,叫‘哥’嘞?”
爷爷急得嘴上长了好几个泡。程灵慧也顾不上去上学了。全村不管男女老幼,只要能转动的全去地里收麦子。大姐一边干活儿一边哭。本来收了这季麦子,换了钱给她添嫁奁的,这下全泡汤了。
她爬起来,瞥见奶奶拿着明晃晃的针在给常继文挑手上的刺。常继文白净苗条的手,现在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描述。手背上满是伤痕,手掌被磨得血淋淋得。奶奶挑一下,睡梦里的少年身材就颤抖一下,可仍睡着没醒。可见累成啥样了。
奶奶看了常继文一眼,心疼的说:“看把你姐夫累成啥样了?还咋归去?”
程灵慧不是个馋嘴的孩子,可看到如许的饭食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捧着托盘进了上房堂屋。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冲里屋叫道:“哥,俺娘叫你用饭。”
小孩子嘛,被师兄罚了是不敢有牢骚的,可无毛病她把愤懑转嫁到大姐头上。她潜认识里以为,就是因为大姐的原因,常继文怕别人说他秉公,以是对本身格外峻厉。因而,常继文打她一次,她回家必定要气大姐一回。
母亲从锅里盛出一碗熬得浓稠的黄澄澄的小米粥放到托盘上。又拿个盘子放上两张刚烙好的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烫面饼。一碗金灿灿的炒鸡蛋。让程灵慧给常继文端去。
正说着,奶奶从里间屋子走出来。向程灵慧道:“叫你娘给你姐夫找两件洁净衣裳。”
抱盆里盛着小半盆小米粥,不丢脸出和常继文刚喝得是一锅里盛出来的。常继文看着她把盆放到桌子,脸不由又有些发热:“你这是干甚么?”
程灵慧四周看看。不见爷爷的身影,问道:“俺爷嘞?”
本来,常继文发明程灵慧一天没来上学。一问才晓得是这事儿。一起探听着就来到地里帮手。他的到来仿佛阴云密布中洒下一缕阳光。给无助的一家人注入了一股精力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