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唇无赤色,勉强挤出浅笑,怠倦答:“淋了雨,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你呢?你要不要紧?”
下一瞬,半敞的禅房门被推开,郭弘磊提着个小食盒,疾步进入,顾不得避大嫂的嫌,径直落座榻沿,劈脸问:“如何?”
姜玉姝衣衫湿透,神采泛青,踮脚了望:火线坡下,有一条近两丈宽的河,浑浊而湍急,卷着枯枝败叶打着旋儿,轰然向东流。
置身此中,人不免有些慌乱。
“桥呢?”头领张峰黑着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咬牙问:“桥哪儿去了?”
“他还在忙啊?”姜玉姝躺下枕着承担,腰酸背痛,头晕脑胀,抬手一摸,脸发烫。
“女人醒了!”丫环们喜上眉梢,有的换湿帕子,有的擦汗,七手八脚争相照顾。
“俄然下雨,还没完没了的,费事呐。”
“瞧瞧母亲去。”郭弘磊高大有力,几近是单手揽住老婆架着走。
几个官差四周搜找一番,返回禀告:“高处山谷发水,把桥冲跑了!”
“奴婢倒没感觉身材不适。唉,女人自幼锦衣玉食,不料一出阁,竟受如许的苦!”翠梅小声抱怨,催促道:“您快躺下歇着,二公子已经找方丈弄姜汤和热水去了,待会儿就有喝的。”
姜玉姝摸了摸靠近的侄子,软言安抚,对长嫂愈发疏离客气。
郭弘磊叹道:“少胡说!快喝药,喝完吃晚餐。”
刘青从泥浆里拔出脚,走近问:“大人,眼看天就快黑了,您说该如何办?”
岂料,当辛辛苦苦走到傍晚时,却发明通往对岸的木桥已被山洪冲毁!
面对湍急大水,世人当即噤声,低头沮丧地回身,跟从官差往回走,直到天将黑,才叩响了决明寺的庙门。
“这决明寺偏僻,又没名誉,香火自是不旺。但总比驿所强,彻夜终究不消睡地上了,真好!”翠梅兴高采烈,轻巧系衣带。
一行人相互搀扶,冒雨赶路,全成了落汤鸡。
“快醒醒,喝药了。”
“真抱愧,我、我给各位添费事了。”姜玉姝喘吁吁,不时眼冒金星,一阵一阵地颤栗。
“你――”王氏瞋目圆睁,无可何如。
王巧珍置若罔闻,直挺挺仰躺着淋雨。
姜府陪嫁丫环们惶恐焦心,一声接一声地呼喊。
“这四周啊?”刘青想了想,“只要决明寺了。”
“还能如何办?”张峰按着刀柄,吼道:“大雨恐怕一时半刻停不了,驿地点对岸,我们只能另寻处所过夜。”
姜玉姝定睛一看,顿感心安,扬声答:“我走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