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郡守呆住,王公公又道:“从殊京到江口城,我为何走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给你机遇么?现在还要机遇,没了。”
“今复灰河之名为贯水,封灰河河伯为贯水水伯,令贯山山川相依,共护杜国社稷……”
庞观主觉悟得快,苦涩的道:“贯山剑宗既有神灵和金丹真人坐镇,我们那些细作又那里藏得住。”
仲杳再拜:“臣,贯山博望侯,与灰河河伯同谢国主觐封!”
念到此处,王公公拔大调子:“博望侯,接旨!”
结丹修士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他那一剑只是重创了方声颜,丹胚即便被搅碎,却没有连根拔起,还能规复。丹胚能规复,身材、气海乃至经络都能垂垂复原。
说罢转头而去,再不睬庞郡守。
沸腾的河面上,仲杳踏着浪头一步步走回河岸,紫萝正在他怀里颤抖不断。小女人神采惨白,小手紧紧抓着仲杳的衣服,嘴唇颤抖着,眼里的惊惧融在泪花里,正在酝酿着大水。
他扫视四周,向号手仲善飞点头。
王公公从侍从手里接过金锦包裹的诏旨,对号召置若罔闻,朝着河边走去。待黄校尉领着侍从挡住庞郡守等人,他才转头冷声道:“庞大人,你是想阻我办国主交代的事情?”
庞郡守急得脸肉扭结:“下官岂敢,只是……只是可否稍待半晌,容下官做些更全面的筹办?下官为这灰河龙气,殚精竭虑,就差最后一步了啊。”
王公公一愣,神采又转为阴沉:“那一剑真是金丹真人所发?他既有金丹真报酬背景,又跟岱山交好,另有山川神灵撑腰,金刚宗所言之事,岂会是他至心所愿?”
他拍着大腿,咬着牙说:“事情还没完!待杜江河伯败了他们的灰河河伯,贯山还是是我的囊中之物!”
王公公再道:“并且我就不乐意那庞定邦还在唱戏,他那场烂戏,早该谢幕了!”
算起来方声颜死得也不冤,她的敌手可不但是一个炼气修士,另有四位神灵加一个金丹真人。
“贯山博望侯仲杳,世袭罔替……”
王公公呵呵轻笑:“最后一步?从开首到现在,你哪一步成过啊?连那结丹女修都丧命于此,你向朝廷奏销的镇魇破钞,有一半都花在她身上了吧?”
“贯隐士仲杳,行诸般义举,举宗携民请入杜国,乃杜国之福,孤甚欢乐……”
仲杳还在逗她:“你不是千大哥妖么,如何吓成这个模样?”
灰河东岸,某座不起眼的凉亭里,庞郡守呆呆坐着,像是岔了气的模样,直到堂弟唤了几声,才回过气来。
“贯山伯仲叔季四家,义守荒塞,千年传承……”
“看来是被看破了……”
黄校尉有些迟疑:“杜江河伯跟灰河河伯还在斗,此时就……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
举四神的香火之力,将丹胚完整烧作香灰,或者干脆点砍掉她的脑袋,天然能完整杀死方声颜。不过一来结丹修士在绝死地步时必定会作反击,仲杳不肯定还能挡住。神像护体已经没了,端赖紫萝挡在身前,他死不了,紫萝是死定了。二来老头传讯要他抬抬手,那就只能抬手了。
紫萝泪水横流,还在辩白:“我只是有千年影象,又不是真活了千年,算起来半岁还没到呢!”
他们早就派人假装为宛国罗国宗门道观中人,潜入到了西岸,就等着方声颜斩杀了仲杳,再烧杀反叛,表里照应,让贯山完整堕入混乱。
仲杳再拜,王公公扬手,诏旨翩跹而飞,落入仲杳手中。
仲杳噗嗤笑着,眼角瞅到一抹身影悄悄滑入河中,恰是那卧槽白叟,悄悄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