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天子封禅，必以太子为亚献，这何尝不是向天下宣布东宫正统礼法职位的一条佳径。
孔颖达又惊又喜，仓猝下拜：“陛下，臣委实受之有愧……”
钟意淡淡收回了视野。
相较之下，温润如玉的太子，不免仁弱了些。
“封禅之事，勿要再提，”天子摆手，表示他起家，含笑道：“不过，仲达一片忠心，朕心中了然，便赐黄金千斤，锦缎百匹，以示嘉赏。”
氛围一时热切，毕国公阿史那-社尔看向秦王李政，扬声赞道：“秦王驱兵破虏，少年英杰，临机判定，不拘末节，真英主也！”
李绩原名徐世绩，跟从李唐起兵，屡立军功，太上皇以“戴德推功，实纯臣也”，赐他李姓，附宗正属籍，改名为李世绩。
晌午仪礼已毕，他褪去戎装，改换冠带，衣九章华服、系金钩玉带，喻玉双佩，朱色绶带，如利剑出鞘般锋芒毕露，豪气斐然，令人不敢直视。
他悄悄看着她，手指摩挲着酒杯，仿佛方才那场不大不小的争辩跟他无关似的，见她看过来，微微一笑。
在坐臣工皆是太上皇期间的旧臣，感同身受，面露激慨之色，便是钟意，也有所动容，齐呼万岁，举杯共饮。
钟意跟王珪到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许是因官位原因，连席位都是挨着的。
钟意此前曾几次在书中见过江山珠的记录，想来不该有错，但是现在再说，便是打皇后脸面，当然不会开口。
钟意暗笑本身自作多情，正要取出，却见水波微颤，那双白玉耳铛的光芒愈见莹润，未几时，水面竟倒映出层叠重影来。
帝后情深，天子曾专门叮咛人补葺清宁宫，皇宫里寻个最好的去处，不是天子地点的太极宫，而是皇后地点的清宁宫。
孔颖达属太子一系，他丢脸便是太子丢脸，何皇后那儿，想必也不快意，但是往清宁宫去的路上，何皇后神态自如，谈笑得体，钟意委实敬佩。
氛围一时沉郁，委实有些尴尬，皇前面上笑意，终究不那么安闲了。
钟意劈面便是尚书省摆布两位仆射，一抬眼，便见两位宰相别过脸去笑，总算顾及同僚之情，未曾笑出声来。
钟意称谢道：“娘娘凤仪万千，才是牡丹国色。”
皇后目光中的神采淡了，孔颖达神采也有些黯然，太子浑然不觉，望向父亲的目光尊崇而钦慕，若非仪礼所限，恨不能击案称善。
孔颖达原是想首倡封禅，搏个头功的，但是天子一席话落下，这功劳却打了水漂，如此放弃，又有些不肯，再拜道：“陛下德过三皇，功压五帝，如此德行，正该告于六合……”
几家命妇入得门来，口中不免奖饰几句，何皇后也极谦恭，与之谈笑，未几时，英国公李绩之妻笑道：“我传闻秦王尽没东突厥牛羊财物，此中便有高昌镇国之宝江山珠，秦王孝心，献与娘娘，不知我们是否有这等眼福，见上一见。”
“汉文帝未曾封禅，躬行俭省，刑措不消，世人皆以其为有德之君。”天子道：“《礼》云，至敬不坛。扫地而祭，足表至诚，何必远登高山，封数尺之土？封禅伤民，朕弗为也。”
……
巍峨岌嶪，玉山倾倾，果然有九曲江山破梦来。
几家夫人入宫，先前去太后宫中问安，这会儿也该结束了。
“这有甚么使不得？”何皇后表示摆布去取，笑道：“不过一珠罢了，夫人若喜好，赠与你也无妨。”
尚宫局筹办详确，与她的皆是果酒，味道偏甜，倒不醉人，她给本身斟了一杯，便觉有道目光投到面上，侧目去看，原是李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