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只知此事是钟意自梦中得知,惊奇过后,听闻已经告诉越国公,便不再在乎,只要钟意留在府中,一颗心还揪着。
她该想个别例,既能退亲,又不失两家面子。
钟意水米不进几日,神采暗澹,见安国公夫人到了,强撑着起家:“伯母,我实在是……”
天子并不居功,将真相透暴露来,又降旨厚赏钟氏女郎。
天子坐在塌上,将那封不算长的奏疏看了三遍,才问来使:“百姓可有伤亡?”
“姨母之前不肯,不过是怕梦境成空,为阿意招惹是非,现下坐实,却无碍了,”天子道:“婚期期近,算是朕为她添点喜气吧。”
“秋冬交代,细心时气,”李氏温声叮咛道:“可不要粗心。”
她展开了眼睛。
……
天子点点头,又问:“冬麦受损如何?”
“天灾避无可避,与人无尤,”天子摆手,表示他不必错愕:“令泾阳县令开仓放粮,再免本地赋税三年。”
崔氏忍了好久的眼泪,终究流了出来。
“如此孝女,堪为人间榜样,”正逢尚书仆射杜克明在侧,听钟老夫人说完,面露赞成,深为感慨:“精华有女若此,令人称羡。”
这事委实奇特,长安众议如沸,竟连秦王归京如许大的动静都挡住了。
崔氏微微蹙眉,有些忧心:“这几日落雨,不是受凉了吧?”
青明山产生山崩的动静传入宫中时,已经是亥时三刻,邻近半夜,天子早已歇下,内侍们不敢私行惊扰,只能报到总管处,由他讯断。
“陛下这两日为此忧心,食不下咽,如果成心迟延,反是罪恶,”内侍总管刑光是伴驾多年的旧人,深知天子脾气:“还是唤醒陛下吧。”
……
这类内帷之事,安国公是不会管的,作为男人,他也很难体味到通房妾室这些存在有多刺心,李氏却同钟意透了气儿,决不叫儿子房里有人,叫她宽解。
……
李氏至心实意的待她,钟意不想伤她的心。
崔氏未出阁前,便与赵郡李氏女交好,各自出嫁以后,更是商定结为后代亲家,不巧的是,二人前两胎都是儿子,没法攀亲,直到崔氏生下小女儿钟意,才叫这桩婚约落到了实处。
钟定见到他,内心既欢乐又酸涩,还掺了点不得不棍骗他的惭愧,几种感情稠浊在一起,她小声哭了:“阿爹,你返来了,真好……”
越国公与安国公都曾跟从天子交战疆场,干系亲厚,两家主母也是亲如姐妹,安国公府的郎君是蜚声长安的才子,越国公府的女郎有京都明珠的佳誉,即便叫最抉剔的人来看,这桩婚事也没甚么弊端。
但是,还不等越国公的动静自泾阳传来,她的婚事,便被提上了日程。
来使退下后,天子半靠在塌上,却再无睡意,刑光亲身泡了茶呈上,便听他喃喃自语:“人间果然有神佛,能未卜先知吗?”
钟老夫人声音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威仪:“不准扯谎!”
女儿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崔氏如何能不担忧,侍女在边上,少不得安慰几句,再将今早之事说与她听,末端又道:“老夫人入宫好久还未归家,小娘子许是忧心呢。”
越国公如许刚烈的人,都感觉眼眶发酸:“阿意,你叫阿爹如何忍心?”
他自怀中取了当年所留的攀亲文书,退还给钟老夫人,言辞诚心:“两家原是通家之好,我与精华更是亲如兄弟,切莫是以事而生了龃龉,而厥后往订交,一如畴前。”
钟意哭了,抽泣声弱不成闻:“我不是成心扯谎的,但是……”
来使心脏一松,就听天子问:“越国公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