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面色不改,道:“望请陛下三思。”
天子怒极而笑,不再言语,拂袖而去。
“那朕换句话问,”他道:“你感觉他们不该死吗?”
天子见他如此,又好气、又好笑:“她骂你,还打你,你还这么喜好?”
李政笑道:“儿子明白。”
敢吵架这个儿子的,想必也有底气,天子思忖半晌,又道:“是五姓七望家的女郎?”
天子神采涓滴不见和缓:“何解?”
说到此处,他停下脚步,叹道:“方才是朕气急,说的过了。”
……
“居士官居侍中,祭酒也是朕之肱骨,食君之禄,却为逆贼作声,”天子嘿然嘲笑:“岂有此理?!”
天子哼道:“朕客岁过寿,问你要你都不给,倒舍得给别人。”
李政道:“好。”
“胡说八道,”天子笑骂:“另有你怕的事情?”
孔颖达有些心焦,开口道:“陛下,臣觉得居士方才所言大善,应……”
“自陛下即位以来,政尚简肃,朝风腐败,开前代未有之乱世,万民敬佩,四方来朝,”钟意起家拜道:“仁德至此,那里是夙儒们戋戋几句话便能抹消的?”
……
天子冷酷道:“说到底,你还是感觉朕做错了。”
“不是,”李政含混其辞:“但也差未几。”
天子寂静半晌,道:“你都闻声了?”
孔颖达面上挂不住,迟疑一会儿,讪讪退去。
天子出了弘文馆,余怒未消,却见李政站在窗边,不知立了多久,见他看过来,含笑问安:“父皇。”
天子又是久久未曾作声,直到瞥见太极殿的宫门,方才道:“朕传闻,你把朱骓赠与怀安居士了?”
那几人避开,不肯回礼:“居士如此,便要折煞我们了。”
钟意手中书不过翻了一半,便见校书郎引着内侍总管刑光前来,心中惊奇,却还是笑道:“总管有何事?”
天子听她说完,面色微有和缓,寒气却未退:“居士,你在避重就轻。”
天子道:“真的。”
天子尤且未觉,扬声笑道:“毫不忏悔。”
天子见他守口如瓶,倒不紧逼,内侍入内通禀,言说怀安居士与国子监祭酒已至殿外,他说了声传,又感慨道:“倘如有怀安居士三分气度,即便家世低些,朕也不说甚么。”
李政但笑不语。
精确来讲,大唐是没有宰相这个称呼的,时人所称的宰辅,实在是指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长官。
天子作色道:“猖獗!”
李政道:“她如何我都喜好。”
钟意不想天子天子竟肯低头,心中一热,起家向太极殿方向拜道:“圣明无过陛下!”
“昔年薛延陀曾进献白鹦鹉,陛下以其离乡甚远,心中悯之,令放还山林,”钟意道:“本日夙儒进言,是为天下计,即便语有失礼,亦不至死,更不该以逆贼之名诛杀。”
“倒同祭酒想的普通。”天子嘲笑道:“朕看过他们的万言书,句句无礼,直指朕失德失仁, 居士感觉,他们说得对吗?”
孔颖达惊怒交集:“你说甚么?”
至于尚书省,因为天子曾经担负过尚书令的原因,而后再不设尚书令一职,而是以左仆射杜如晦与右仆射何玄共同主政。
“当然有,”他们父子二人说话,内侍们自发避开了些,李政跨出弘文馆的门槛,正色道:“我怕父皇失了纳谏之心,只为一时称心,今后为人诟病,又怕来日史乘工笔,污及父皇后代贤明。”
她并非不知情面油滑,也并非不怕死,但是人生六合间,总有些东西,比性命更加首要。
天子的猎奇心被挑起来,不知想到那边,皱眉道:“到底是哪家的?倘若上不得台面,你不准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