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紫衣道:“不消,我一小我去。”她言语果断,俄然又对文龙嫣然一笑,道:“等我返来。”说完,她一踢马腹,白马便疾走而去。
卞紫衣淡淡一笑,道:“我很好,你不必担忧。”声音比往时温和了很多。
他绝对想不到,此时的卞紫衣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孤寂、哀痛、脆弱。
卞紫衣道:“姐姐……可我若嫁人,你岂不是孤孤傲单地……”
文龙道:“江湖上的恩恩仇怨,本来就是很难说得清楚的,生与死,情与仇,对与错,都只在一念之间。”
卞紫衣“噗嗤”一笑,道:“我……我若嫁了人今后也住在这里,陪着姐姐。”
文龙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早早就赶往麓云山庄。若不是为了避嫌,他昨晚真想住在麓云山庄。
卞紫衣道:“嫂子,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可我若不报此仇,会惭愧平生的,我一辈子都会不安,我感觉我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
卞紫衣的眼泪再次滑落脸颊,说道:“嫂子,你别说了。我……我便一辈子不嫁,一辈子留在麓云山庄,与你相伴,做一对好姐妹,这又有何不好?”
天亮的时候,清冷的风就伴着绵绵细雨。
卞紫衣道:“一念之间……”她念着这四个字,脸上又暴露淡淡笑容,正视着文龙的眼,接着说道:“文龙,请你再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不管我是否替哥哥报了仇,不管叶疏影是死是活,我都返来与你结婚。”
怨只怨,既然是死,哥哥为何不是死在敌手剑下,而是抱恨他杀?为何让她如此难堪,欲报仇而不得,欲罢休而不甘。
他也不会晓得,她差一点,就要上马,扑进他的度量,放声痛哭。
文龙心中一阵欢乐,忙问道:“一个月,这一个月你要去那里?”
李大总管奉告他,明天夜里,深得卞紫云兄妹信赖的统领着麓云山庄三百保护的袁仲卿,照顾着卞紫云的孀妻汪素素远走高飞了。
但她忍住了,只是投以一笑,便将苦衷隐去。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高傲,最后一次固执。她晓得,只要她在一小我面前放下这高傲,放下这固执,今后在这小我面前她就再也高傲不起来,固执不起来。
文龙看着她,目光当中尽是体贴,和顺地问道:“你还好么?”
卞紫衣道:“嫂子,我对不住你。”
卞紫衣道:“文龙,我要你说实话,我找他报仇该是不该?”
究竟要如何才气对得起亡人,对得起未亡人?如何才气求得一片心安?
她说着话的时候,一对明如秋水的眸子里氤氲着水雾,越聚越浓,几近要滴出水来。
文龙不再多说,道一声:“告别。”便仓猝分开。
汪素素出去今后,将房门悄悄掩上,才缓缓走到卞紫衣身边坐下。这些极其平常的举止,任何人做出来都是平平而噜苏,但恰好她做出来,却显得风雅得体,透暴露一种温婉贤淑。
卞紫衣将面上泪痕悄悄拭净,并没有问是谁,便低声说道:“出去。”她晓得这么晚了还来找她,除了嫂子不会有别人。
汪素素道:“我筹办睡呢,瞧见你房中灯还未灭,晓得你还没睡,以是过来与你说说话。”说话间,她暖和细致的手已经握住卞紫衣冰冷的玉手。
文龙只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恨只恨,为何哥哥要与叶疏影一战,为何要以性命相赌。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能了解哥哥的表情,既然是以性命相赌,非胜则亡。
汪素素道:“紫衣,我想了好久,那叶疏影说的话,并不是没有事理。倘若真如他所说,我看此仇……不报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