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狱卒、捕快全都面色一变,骇的连连后退。
“爷爷笑你,这状子都写错了!”
杨狱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对味。
只看这卖相,哪个看得出此人是个剥削百姓的主?
这差事,接不得啊……
只能通读最后的判令,就要押赴法场。
杨狱认出,这位文士,就是名动诸县,有着三尺天高美称的刘文鹏。
“好个一刀,好个一刀。”
这些死囚,从山贼、采生折枝,杀夫、杀妻、杀母无所不有,直让杨狱对于亲手行刑的那么点不忍都消逝了。
“来了!”
好半晌,刘文鹏才‘嘿’然嘲笑:
“宰那小狗,就只一刀!”
“尽量,在三刀以内斩了他的头!”
只是,在这吴柳的口中,他最大的罪,反而是杀了‘刘文鹏’的侄子。
刘文鹏嘲笑一声:
刘文鹏一摆手,问道:
“一刀!”
那犯人比之一众山贼更加不堪,惨嚎着几近骨头都软了。
惊堂木重重拍下。
“饶命,饶命啊!”
“铁裆功来自此人?”
……
人,有不怕死的吗?
吴柳走了过来,将县令的叮嘱说出。
“哈哈~”
死囚大笑:“就凭你,也想让老子跪?”
“乾亨六年夏,贼人乔装,趁夜色偷入宅子行凶,乱刀杀人。只这一处,就有两处讹夺,让爷爷如何画押?!”
突的无声大笑起来。
“猪狗般的杂种,也配在老子面前号令?”
“呸!”
“第二处呢?”
几个捕快上前,机弩收回‘咔咔’之声。
“铁龙!”
刘文鹏更加冷酷。
“其身后几人也大差不差。你看那第七个犯人。”
“那里有讹夺?”
啪!
大堂以内一片死寂,一众衙役文书望着刘文鹏乌青的神采,大气都不敢出。
“下站人犯,见到本老爷,也敢不跪?!”
“罢了!”
不自发的上前几步,行至一角,望着大堂。
几个衙役、捕快佯做大怒,似要发弓弩射杀此獠。
杨狱心中明白,此人,就是王佛宝所抓的最凶暴的犯人了。
凡是不怕死的,或是心中存着坚固不移的信奉、或是万念俱悲观无买卖。
杨狱站在一角,望着一众死囚,他们或是面如死灰、或是癫狂大呼、亦有大声哭嚎告饶的。
退出衙门,扫了一眼细雨中的囚车,杨狱皱起了眉头:“这不对啊…”
囚车上,一死囚哭嚎骂天。
气候转冷,阳光昏黄,似有阴云漫卷,零散细雨已然洒满黑山。
刘文鹏长眉倒竖,语气冷冽:
千刀万剐!”
不过杨狱也不奇特,为官者,最为讲究仪态,仪态不好者,便是有些才学,也常常补不到肥缺。
那死囚斜眼扫了一眼诸衙役,也不睬吴柳的恼羞成怒,跨入了衙门,走进大堂。
那死囚较着和这二者不沾边……
吴柳低声警告着:
“的确该死!”
空空荡荡的街道上,狱卒们押送着犯人而来,衙门另一边,一辆辆囚车已经备好。
正大光亮匾下,一五十许的文士身着正色盘领衣,带翅乌纱帽下,面庞清癯,三尺美髯。
……
那死囚本也没有反对,但扫了一眼供状,突的一甩手,将按着他的四个衙役甩到一边。
“到底是江湖地痞,无胆匪类。”
大明律,造反、杀亲、杀官、杀主者,皆处凌迟。
“嗯?”
他也明白了吴柳为何要将本身拉到这里一一讲授,恰是为了消弭贰心中的不忍。
犯人举头,尽是血污的脸上闪过奸笑。
吴柳拉着杨狱后退一步,沉声道。
大石坠地也似的声响中,又一个死囚被摈除着向衙门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