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嵇康已回到洛阳。直等了半月，才等来一封复书。山涛正与夫人韩贞在厅中饮茶，见信来了，一把扯开信笺，一目十行地读起来。读着读着，年近六旬的他气得身抖，手抖，胡子也抖，堪堪把一桌清茶扫落满地。
“叔夜乃闲散之人，一贯寄心山林，恐怕分歧适朝堂之事。”
洛阳城中，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司马昭将弑君的全数罪名推到成济身上，将他乱箭射杀，夷灭三族。又前去逼迫郭太后，让她昭告天下，歪曲曹髦暴戾成性，企图用毒酒侵犯太后，事情败露了便领兵杀向后宫，被兵将误杀。如此倒置吵嘴也便罢了，还下旨剥夺曹髦天子封号，贬为百姓，胡乱葬在洛阳西北的邙山上。百姓往而观之，无不垂泪。曹髦身后不久，司马昭就扶立燕王曹宇之子，十四岁的曹央为傀儡天子，改年号为景元。
这底子不是一封手札，而是一封断交书。
“好，好，都依你。”
“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置甚么气？”
王经停下来看了一眼他以假乱真的神采，更加猖獗地笑起来。
“老臣觉得，尚书吏部郎正合适。”
“不试一试，安知适分歧适？何况，曹爽在朝时，他也拜过中散大夫，莫非当时的官做得，此时便做不得？”
司马昭眼中寒光一闪，边拭泪边道：“你看，另有没有其他体例？”
山涛赶快道：“此事还是交给老臣去吧……不知大将军想以何官授之？”
赵至忙将如何遇见他之事道出。曹璺还是思疑：“你与钟会有何干系？”
曹髦请旨不得，见王沈、王业私行离宫告发，也毫不胆怯，拔出腰间佩剑，登上御辇，亲身带领陵云台将士以及寺人亲从，一起向宫外杀来。宫中各门守将见天子亲身冲来，皆不敢反对，吓得退逃在一边。直至来到皇宫南门之时，与贾充带领的兵马劈面相遇。将士们心存畏敬，只敢与曹髦部下交兵，不敢伤害天子分毫。眼看曹髦所向披靡，贾充贼心一横，大呼道：“大将军养你们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你们还等甚么！”
曹璺也叹了口气，整了整他混乱的衣衫，道：“小小年纪，真是苦了你。”又对嵇康道，“两个孩子无处可去，就同我们一起上路吧。”
“……”
没走几步，嵇康回过甚来，见曹璺揽着二子，描述密切地走着，不由俊脸更黑，愣住脚道：“行顿坐卧皆无形，要跟着就好好走！”
谁知赵至毫不介怀，道：“你如何不早奉告我，憋在内心多难受！”
“夫君，你要做甚么？”
“你，你敢弑君……”曹髦挣扎道。
“我，我叫金邑……”钟邕退后一步，心虚道。
嵇康看看赵至，心中顾恤，又瞅一眼钟邕，不由脸上一沉，拂袖而去。钟邕见他黑着脸自顾自地走了，觉得定是不准，正难过地要落泪，谁知曹璺却微微一笑，扶上他肩头道：“走吧，先生同意了。”
“陛下，是我害了陛下……”赵至捂着脸，仍自抽泣不已。
司马昭未置可否，只道：“先去问一问吧。”
韩贞放下信，见山涛神采煞白，坐在那长叹短叹，便替他顺着气道：“人各有志，别气坏了身子。你如此为他着想，他却口出恶言，真是不识好歹！”
赵至也懵了：“这究竟是如何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