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璺见他面露挣扎之色,回想两人之间的半生纠葛,对他恨是有恨,但更多的倒是深深的可惜与悲悯。她叹了口气,柔声道:“这些年来,你刻苦了。”
曹璺朱唇浅笑,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轻柔道:“这一次,轮到我说对不起。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与钟会的孽债皆因我而起,就让我去了断吧……”
“不……”他冒死地想点头,却已使不出一丝力量。
打量了好久,她发觉差了些甚么,伸手将挂在本身腰间的玉珏解下,为他系在不异的位置。这玉珏是他二人大婚洞房时,他送她的定情之物。又细看了一番,这才对劲道:“如此才好……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我的夫君便是如许的君子,赛过世上千万人……”说到前面,腔调已哽咽不堪。
看着她纤柔婉丽的身影消逝在门外,他在内心收回凄厉的号令。
“那是因为我有你……”他悄悄将她牵入怀中,想用尽尽力再感受一遍她淡淡的暗香,暖暖的体温。有那么一刹时,他真的摆荡了,只想满身心融入这无边无边的柔情里,抛开世上统统道义与牵绊。
“此去凶恶万分,或许再不能回返。”
曹璺淡淡一笑,上前扶起他道:“你说呢?”
一旁被打得昏昏沉沉的吕安听了钟会之言,也复苏过来,沙哑道:“嫂嫂,不要跟他多说,没用的……别管我,快走……”
不!!!
钟会一听,放下茶盏,道:“让她出去。”说罢,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外。
“就凭他教唆你在公堂之上,勾引本官,便是重罪!”钟会嘲笑道。
钟会接过瞟了一眼,嘲笑道:“这状词乃嵇康手书,为何他不来?”
曹璺答得淡定安闲,倒令他非常惊奇:“玉儿,你?”
钟会毫不着恼,浅笑看着他们伉俪二人:“这是你们本身奉上门来。”
“哦,何冤之有?”府官还是一副道貌岸然。
钟会收住狂笑,阴冷道:“你看,他的兄弟不准你这么做。你堂堂亭主,金枝玉叶,何必如此自轻自贱?”
“玉儿……”嵇康担忧地看着她,不知她心中到底想的是甚么。
一束白光向堂上一点点靠近,垂垂变幻出一个倾城绝丽的身影。
“好,钟大人,你既不知内幕,便请看看这份状纸,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她说着将嵇康写好的状词递到钟会晤前。
“康……”
“告终?你奉告我,毁了的一辈子如何能够重新来过,我便与你告终……”钟会盯着她,眼色阴暗起来。
“已故沛穆王曹林之女,嵇康之妻,长乐亭主。”曹璺道。
“堂下何人?”府官问道。
曹璺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材,安设在床榻上,俯身凝睇他半晌,目光果断。
钟会攥紧衣角,好不让本身做出任何不当之举。
“亭主有礼,来此何事?”府官接着问。
“嗯……”
曹璺一指中间的吕安,道:“此人有冤。”
钟会抬开端,目光红湿,透出孩子般的委曲。
钟会却一把攥住她的玉臂,奸笑道:“嵇康,你终究来了!”他抽出令箭,狠狠往地上一掷,喝道:“来人,将嵇康拿下,与吕安一起,押入大牢!”
他听出话中端倪,仓猝按住她的手道:“绍儿还小,他不能没有娘亲!”
“无凭无据,你凭甚么抓人?”曹璺怒道。
“你也要禁止我?”
“我晓得。”
“我也不能没有你……你晓得的,我自小被父王娇纵惯了,向来率性。”她拂开他的手,细细为他梳好发髻,又一件件为他穿好衣衫,随后退了两步,倚臂托腮望着他,透暴露少女般的羞怯与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