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涛拿着围棋罐,一颗一颗往内里装着棋子,待钟会说完,白子已收齐了。
“人死灯灭,何言其他!”
一句“夷灭三族”说出口,钟会与山涛都惊住了。
本来,此物便是修仙之人都巴望获得的神物――延髓。此物生于太行山中,太行山每五百年开裂一次,崩裂的石缝中会流出如青泥普通的髓液,落地即化作青石,形虽坚固,但入口即化,若修仙之人在延髓落地三日以内服食,则顿时能离开凡体,成仙成仙,获得百年修为。而此时离太行山开裂另有三年工夫,王烈为了赶在嵇康受刑之前度化他,竟豁出本身十年修为,强即将太行山一处劈开,取了延髓出来,带到狱中。正因如此,他的一缕银发才会变成枯黄。只要嵇康服下此物,便离开了精神凡胎,俗世的统统便再也何如不了他。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曹璺必将遭到连累。这个结局是钟会不想看到的,而山涛也毫不能孤负帮嵇康扶养孤儿的信誉。
“好,你便好好守着你的永久!”话音未落,王烈身影已消逝无踪。嵇康长叹一声,低头看向膝前那块延髓,已乌黑如墨,与平常山石普通无二。
“也罢,明日我便请旨陛下,诛杀嵇康,夷灭三族。吕安……也杀。”过了好久,司马昭冷冷隧道。
司马昭抿着嘴唇,沉吟起来。
“此局胜负已分,老臣心折口服。”山涛神情淡定。
钟会晓得司马昭这是做戏摸索山涛,便将嵇康、吕安如何作“反诗”,如何“行动放荡”、“勾引世人”之事,仔细心细向司马昭“禀报”一番,最后道:“嵇康,卧龙也,不成起。现在大将军武功武功、满朝归心,无忧于天下,却不得不防备嵇康如许的清流魁首,不然孔融之祸便近在面前。”他所说的“孔融之祸”便是当年孔融抨击曹操企图篡汉,后被曹操诛杀之事。此言可谓一语双关,既指出了嵇康之案的严峻性,也同时建议司马昭效仿曹操杀孔融之举,诛杀嵇康。
山涛自钟会出去,便打起了十二分精力,听他要将谋逆重罪诬告到嵇康身上,心中不由揪作一团,脸上却仍保持着淡定安闲之色。闻声司马昭问他如何得救,胸口更是一股悲忿意气直窜上脑门,他冒死禁止,稍有舒缓,又感觉面前的棋回扭转起来,似一张铺天大网排挤下来,将他死死困在此中。
嵇康见他长发飞散,腾空悬起,目光凛冽地俯视本身,便知他已怒极。起家朝他慎重一拜,道:“长休救我,是为知己。今我求死,也为知己。平生能得如此知己,死又何惧?”
钟会瞥了眼山涛,心中嘲笑,在存亡好处上面,公然信不得任何人。山涛与嵇康同游竹林,半生交好,到头来不也因为是否尽忠司马氏而决然断交,暗澹结束?现在嵇康面对存亡危急,山涛竟能面不改色,不为他求一句情,看来定是那封《与山巨源断交书》的调侃挖苦过分暴虐,令他恨透了嵇康吧。也对,世上哪有那么胸怀广漠的人,所谓的君子宇量,不过是人们用来标榜本身的大话罢了。
司马昭暗中察看着山涛的神采,见他手执棋子,专注地思考着,仿佛全然没有闻声钟会方才的话。微微一笑,抬手翻看了几页案册,故作骇怪道:“谋逆?不是让你彻查吕安侍母不孝、感冒败俗之案,如何又牵涉上了嵇康,又何来谋逆之说?”
他只道那鬼怪会识相拜别,谁知一片火光重新在面前亮起,比之前光亮百倍,待展开眼时,不见涓滴鬼影,一个白衣公子负手立在面前。竟是王烈。
“猴子说的是,诛杀嵇康、吕安二人已充足震慑世人,洁净霸道,不必再连累其他。”钟会赶快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