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嵇康已十九岁,快到弱冠之年,自与钟会洛阳一别,已有四年。入春的一日,他收到钟会从洛阳寄来的手札,信上说国子太学门外立起“三体石经”,很多文人学子前来旁观,盛况空前,请嵇康与吕安到洛阳一同阅经。
清闲芙蓉池,翩翩戏轻舟。
嵇康淡然道:“我还未考虑此事。现在二哥参军未归,家中只要母亲。也曾有人上门提过亲,但母亲以为要等二哥返来以后再做筹算。”
“好一首艳诗。若没记错的话此乃曹植所作《芙蓉池诗》。如此清秀的字体,必然出自女儿之手。士季,还不从实招来!”
嵇康心下了然。也难怪,人家小两口即将新婚必然如胶似漆,本身若勉强老友,横插一杠,岂不成了那不解风情的可爱之人?想到此他一摆手:“无妨,无妨,你就在家中好好伴随娇妻,我自去洛阳城便是!”说完又冲吕安挑眉一笑,弄得吕安与紫妍的脸刷得一下又红起来。
他二人岂知,这一去,便引出一段孽缘。
“见过几面,他确是福分不浅。”嵇康打量起钟会,“士季,你几时结婚,是否也有了意中人?”钟会听了一愣,手中纸扇掉在地上。
鸳鸯于飞,肃肃其羽。朝游高原,夕宿兰渚。
他在吕府外思考半晌,唇角浅笑,回身朝中间的树林走去。还未走入林中,便闻声树林深处传来清脆的笑声,一时踌躇起来,不知该不该出来。正在迟疑间,只听笑声越来越近,一个紫衣少女从林中跑出,边跑边笑,如雀鸟般小巧欢脱。
吕安听出嵇康之意,他也觉出哥哥方才眼神不善,心中非常不悦。跟着春秋的增加,他与哥哥之间冷淡更甚,虽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却几近无话可说。本日嵇康出言提示更让贰心生警戒:“你放心,你的意义我都明白。你此去洛阳路虽熟谙,行事却也不成粗心,如有事情必然速速奉告。”
钟会一本端庄地打量了嵇康一会,笑道:“就凭你的边幅和才调,我还真不晓得究竟哪家女人配得上你。”
钟会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纸扇,揣入怀中:“今后你自会晓得……叔夜,你比我与阿都皆年长,为何还不结婚?在等着哪家闺秀?”
嵇康本觉得吕安会欣然应允,没想到他朝身后的紫妍看了看,支吾道:“我……我与妍儿婚期将近,有很多事情需求筹办,不能与你同去了。”说完面露惭愧之色。
第二日,嵇康束装解缆。此次出行没有吕安相陪,孙氏略有担忧,便遣了一名下人跟从他,也好不时照顾。嵇康本非常不肯,但为免母亲担忧只好承诺。
嵇康缓缓吟道。树下的二人闻声声音,齐齐朝他看来。
嵇康感觉“山子”此名略显俗气,便以古琴为题给他起了个大名,叫岳山。这五弦古琴,内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外有“宫商角徵羽”五音,琴头为额,琴尾便叫做“岳山”,是一把琴中最高的部分。嵇康见山子长得清秀矗立,名中又有个“山”字,便感觉“岳山”一名与他甚为相合。山子得此大名非常欢畅,他一贯对嵇康非常爱护,凡事经心极力。待嵇康与岳山来到洛阳钟府门外时,钟会早已等在那边。
嵇康心道果不其然:“今后你若不在家中,便命人奉告紫妍,莫让她来府上找你。结婚以后,若无要紧事也莫让她去你哥哥院中。你可牢记。”
嵇康拍拍吕安肩膀:“好,你我都各自保重。你结婚之日我必然赶回!”说完与吕安告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