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恐怕只要曹子建的《洛神赋》能够描述一二。嵇康俄然想起十岁那年所做的梦,曹植与甄姬在洛水相会,相顾而笑,飘摇而去,联袂成仙。这一刻,他仿佛有些明白曹植与甄姬那一笑的含义。凝睇着仿佛仙子的亭主,他岂知面前这位少女将会窜改他的平生。
嵇康从未见过如此容姿倾城之少女,一时看得呆了。而那少女现在也怔怔地望着他。此时嵇康身骑白马,白衣飘飞,黑发轻扬,长眉微挑,凤眼流光,星眸敞亮通俗,唇角带笑含情,俊美非常,伟岸无双。帘下少女看着看着,脸上出现红晕。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黑衣学子正在咬牙忍气,那边又一黄衣学子言道:“哼,我道是甚么高超的故事,不过一个笑话罢了。自发得骑在顿时就高人一等了,实在不过是故作姿势罢了!你们皆道这石经好,但是依我看来,天子立这‘三体石经’实在是多此一举。现在汉隶乃最通用之笔墨,大家皆识,何必再去学习那些古文和小篆?想当年秦一统天下,举国高低皆利用同一的笔墨和货币,高低一体,整齐齐截。现在我们也该效仿秦朝,皆用汉隶誊写笔墨,那些古文和小篆应直接烧毁了事,免得费事!这位公子,你既然从不人云亦云,对此又有何高见?”
嵇康见黄衣学子一时无语,接着道:“自古以来,笔墨除了通用与世,传播交换以外,另有秉承文明,持续文明之意义。观前人笔墨,临先人碑本,不但是为读懂它的意义,更在于传承一种精力。照足下所说,将古文全数烧毁,一把火烧了,仅仅留下笔墨的传播服从,却放弃了它本身的内涵,岂不是本末倒置?若此后天下之人皆遵循一体誊写,不识得人间另有其他字体,岂不成了一个个恪守标准,不知变通的白痴!”
第二天一大早,嵇康便与钟会一起骑马来到国子太学门外,见此处已经围了很多人,皆是些文人学子。他二人见所围之人甚多,骑在顿时反而看得清楚,便在顿时旁观起来。石经上所刻皆是儒家典范,嵇康一贯好读老庄,对儒家学说不大上心,只是走马观花看看罢了,不过他对这石经上的书法倒是颇感兴趣。
嵇康悠然道:“传闻畴前有小我,凡事都喜好不懂装懂,人云亦云。他与人一起去听歌姬弹唱,虽本身底子不通乐律,不认乐谱,但还是假装一副沉醉的模样,跟着别人一起喝采拥戴。厥后,轮到他点曲子给客人听,他没体例只好让歌姬把曲名都写出来,放在一个金饰盒里,好从中抽曲子来听。他主张打得好,岂料这金饰盒里,本来还放着些药方。客人来了,他故作风雅地去抽曲子,没想到竟拿了一张药方出来。他也不认得啊,只当本身抽了一首好曲儿,便大声对歌姬道:‘给我们弹一曲《附子当归》吧!’世人听了皆哈哈大笑,晓得他误将药方当作了曲名,本身却浑然不知……”说到此处,围在中间的众学子都轰笑起来。
世人闻声声音,皆转过甚来看向顿时的嵇康。刚才阿谁黑衣学子闻声有人辩驳,便辩论道:“那你倒说说看,那邯郸淳曾与陈王促膝长谈,彻夜达旦。厥后高祖文天子继位,他又顿时被封为博士,官至给事中,还作了洋洋洒洒千余字的《投壶赋》与文帝,岂不是恭维阿谀,趋炎附势之徒?”
嵇康见又有人出来难他,不怒反笑:“足下所言确是很有观点,不过我却不敢苟同。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不知毁掉了多少传世名作,使得六艺今后缺损。李斯曾说:‘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遂形成如此大难。足下的论调倒是与那李斯如出一辙。不过,如果天子果然师法秦始皇,恐怕现在我等均已成了坑中之蛆,岂能在此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