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看看柳树垂下的缕缕丝绦,虽只要嫩嫩的几只绿芽,却已经充满了春之气味,令人斯须之间对人生又燃起新的生趣。
孙氏如有所思道:“他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待你办结婚事以后,也帮他筹措一下此事吧。或许,结婚以后他能改改性子。”嵇喜点头承诺。
“阿都向你提起我?”嵇康忽得眸子一闪:“莫非你就是……”
嵇喜也未几劝,道声“好”便进府去了。
“恰是,你如何知我?”
公元242年,魏齐王正始三年。嵇康举家移居山阳,临行前吕安与之依依惜别,将一名厚交举荐给嵇康,让他凭手札前去相见,此人名为向秀,字子期。
嵇昭生前曾在山阳置有产业。山阳地处中原,汉献帝刘协曾被贬此处,封为山阳公。此地在河内治下,离都城洛阳较近,山净水秀,多有文人才子堆积。嵇喜以为移居山阳对他和嵇康将来的宦途生长都很有好处。且嵇喜参军之前就已与一女子订婚,那女子家就住在山阳,此次嵇喜返来便要与那女子结婚完礼。嵇康也感觉山阳甚好,离洛阳近便是离曹璺近。因而,兄弟二人商定待孙氏病情大好了,便开端筹办移居之事。
“比,比悲伤……”少年说完伏倒在酒桌之上,显是醉死畴昔。
嵇康见他固然大笑,但神采与话语中皆有掩不住的苦楚悲意,便上前抢过他的酒坛,正色道:“你说,比甚么?”
“嵇康,字叔夜?”少年此次坐直了身子。
嵇康见吕安出去,说了声“坐”,仍自神不守舍地胡乱拨弄着琴弦。吕安走到他身边,看着古琴道:“你这是如何了,弹得荒腔走板的……”
“母亲也瞥见了,他现在岂肯听我之言?”
却说吕安第二日又来到嵇府,见门上的“凤”字仍在上面,心道嵇喜公然没有看出端倪,便一起兴冲冲地来到嵇康书房,进门便道:“你二哥果未看出我题字的含义。”他刚迈进房门,便见嵇康正坐在书桌前,抚弄着一把古琴,神情愁闷,连曲子也弹得毫无章法,调不成调。
少年撑起家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晓得本身醉倒以后被嵇康带了返来,脸上暴露羞赧之色:“不美意义,给兄台添费事了,此处是?”
吕安见他如此,猜出他定是因为曹璺之事而烦恼,安慰道:“或许,是送信的人太慢,还未将信送到?”
吕安见嵇喜入得府去,本欲就走,但看了看嵇府的朱漆大门,忽得哈哈一笑,从袖中抽出一支笔来,舌头舔了舔笔尖,扬手在大门上龙飞凤舞地题上一个“凤”字,写罢大笑而去。
吕安拱手道:“二哥,我来找康哥,他是否在家中?”
嵇喜叹道:“一早便出门了。他比来有些奇特,整日里坐立不安的,也不知为的甚么事。要不,你到府上坐坐,看他何时返来?”说着就要将吕安让进府中。
岳山一指火线不远的酒旗:“就在前面!”
嵇喜饮了口茶:“瞥见了,乃一个‘凤’字。”
徒恨永离,逝彼路长。瞻仰弗及,徙倚彷徨。
我友焉之,隔兹山梁。谁谓河广,一苇可航。
嵇康微微一笑,一步跨到那人面前,夺过他的酒坛闻了一闻,对老板娘道:“樱娘,你这酒不敷烈,怎解得了这位公子的酒瘾,快快把你这最烈的好酒搬上几坛来!”
“这是我家中的柳园,我姓嵇名康,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嵇喜放下茶盏:“叔夜,你克日来喜怒无状,可知并非功德?如有甚么苦衷,可讲与我和母亲一听,我们也好帮你参详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