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愚此次到访楚王府,名为监察亲王言行用度,实际上是奉王凌之命,前来游说曹彪,压服他到许昌称帝。曹彪封地在令狐愚辖区,两人夙来亲善,见他来访当即请入阁房,奉茶相谈。
“恰是您的楚王府。”令狐愚言罢,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察看着曹彪的神采。
“恰是。”曹彪请朱建平相面之事鲜有人知,现在听嵇康提起,不得不信。
“好,孤恕你无罪。”
“你不是说,从未与我一起出来游山玩水,这里的风景不美么?”
“公治台端光临,不知有何要事?”曹彪问道。他边幅端肃,虽年逾五旬但因长年习武,身材仍非常健朗,精气神也远超凡人。
嵇康道:“王爷不必客气,鄙人出来多时,也该归去了。”
曹璺美目一横,嗔道:“如何,堂堂亭主亲身为你烧饭,还要挑三拣四不成?”
“所谓以稳定应万变。王爷只需阔别政事,放下争斗,必可逢凶化吉,安然渡厄。”
“此卦乃大凶之兆,若不绝壁勒马必将大祸临头。”
“甚么诗?”
“不错。”嵇康看了一眼小桌上的饭菜,笑道,“又是鲤鱼?”
次日傍晚,阿谁王府侍卫早早来到南岸卦摊,将嵇康请了去。站在高大的朱门前,嵇康悄悄吸了一口气,他晓得成败就在此一举。他前一脚刚跨过门槛,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逝在转角处,是钟会派来的密探。
“那里那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嵇康揽住曹璺的柳腰,见她望着远处如有所思,问道,“是不是想家了?”
“恰是。此事说来轻易,做起来却难。面对狼籍世事,很少有人能做到以静制动,泰然处之,而这常常倒是处理之道。从今今后,王爷若能紧闭大门,回绝统统来客,修身养性,一年以后灾害自会远去。”
“听闻先生擅于卜卦,可否为孤卜上一卜?”曹彪将嵇康请上坐位,问道。
“我一日只算十卦,本日卦数已完,你明天再来吧。”他头也不回,牵着曹璺悠悠拜别。走到小舟边时才转头一望,那人已经悻悻而返。
“白马素羁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令狐愚朗声道。
“你此次出来,究竟为了何事?”
“若鄙人没有猜错,朱建平曾为王爷看过相,说您五十多岁时会有兵器之灾,须严加防备,可有此事?”
“王爷要卜何事?”
“此等无稽之谈,公治还是不要听信为好。”曹彪面不改色道。
曹璺为他捋了捋鬓角的披发,柔道:“天气不早,该归去了。”她朝停在不远处的小舟看了看。
“好。”嵇康隐下忧愁,跟着侍卫进入王府书房。
令狐愚忽得仰天大笑,笑过今后顿足捶胸道:“想当年太祖武天子刺董卓,灭袁绍,领群雄,霸中原,多么豪情壮志?没想到曹氏江山传至本日,竟然要被司马氏这等乱臣贼子盗取。曹氏亲王浩繁,个个皆是太祖之子,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救国度于危难,真令我辈嘲笑。尔等有何脸孔立品于世,有何脸脸孔见列祖列宗!”他说完将茶盏一摔,一副视死如归之态。门外兵将闻声屋内响动,仗剑而入,眼看就要将他拿下。
河边来往之人无不伫足眺望,被舟上的一对璧人所吸引,思疑面前所见并不凡尘俗子,而是仙子从九天琼瑶降落人间。相互问之,皆道不知此二人从那边而来,只知那男人会卜卦之术,每天傍晚在南岸设一卦摊,用龟壳为人卜卦,非常灵验。白马城一方之地,很少见过如此怪杰,一时候这对佳侣的轶事被传得神乎其神,就连楚王曹彪也晓得了。这二人恰是嵇康与曹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