愔愔琴德,不成测兮;体清心远,邈难极兮;
钟繇归天那年,宗子次子均已过世,三子钟毓已经官至黄门侍郎,四子钟会才方才八岁。钟毓为人机灵,博学多才,很有其父钟繇遗风,十四岁就任职散骑侍郎。当年诸葛亮围困祁山,明帝曹叡要御驾亲征,钟毓上疏劝谏明帝,要他稳坐朝堂调兵遣将,决胜千里以外。明帝因为此事加封他为黄门侍郎。钟毓为官很有战略,常向明帝献计献策,加上钟家与曹氏很有渊源,遂成为当世一大王谢权贵。也是是以原因,本日在街上丁谧对不过十3、四岁的钟会以礼相待。钟会谎称嵇康为兄长钟毓的高朋,丁谧就算心有迷惑,也不敢轻举妄动获咎了钟家。
只听初时琴声簌簌,缓缓而来,如飞絮轻飘,喧闹空幽。随后垂垂加快,铮铮而鸣,洋洋洒洒,似雪飞天涯,如雨落阶前。随后琴声渐缓,俄然一声清响,延绵数声后又缓缓而落,如灰尘落定,万籁俱寂。略作停顿后,又起轻巧欢腾之声,飘摇萧洒,回旋而上,如同鱼游浅底,鸟飞升天。如此萧洒淋漓一番以后,忽又回归悠然,淡定如溪,安闲如云,飘漂渺渺,直至归于寂静。
嵇康听了哈哈大笑:“你说得更是,我们不要这些个劳什子称呼,我叫你士季,你以表字唤我俩便是!来,士季,我再敬你一杯,感谢你以美酒好菜接待!”说完又饮尽一杯。
嵇康听了点头道:“阿都此言甚好,我们也莫讲这些俗理客气了。我本年一十五岁,阿都比我略小一岁,不知钟兄年方多少?”
过了好久,钟会与吕安才从琴声的意境中醒来。钟会叹服不已,抚掌赞道:“美哉!壮哉!叔夜此曲如同皑皑白雪,萧洒无尘,清雅高洁。又似飘飘细雨,淋漓尽致,润物无声。如此超脱空明,意趣深远之曲,是何人所作?”
“好啊,我早就传闻叔夜你琴技甚好,本日恰好一听。来人,把嵇公子的琴拿来!”钟会从未与人喝酒如此纵情,此时已经略有醉意。
三人一边谈笑,一边喝酒,越谈越感觉投机。饮至一半,嵇康忽道:“士季,命人取我的琴来,我要弹上一曲。”
“恰是!我读此赋时便想,究竟如何的人物才气写出如此佳作?叔夜,你的《琴赋》清雅绝丽,用典繁复,极尽描画之能事,虽效《诗经》、《楚辞》之韵,却毫不拘泥,挥洒自如,前无前人,自成一派,实在令我佩服!”
“干杯!”
嵇康听闻面前一亮:“但是大名鼎鼎的‘楷书大师’钟繇,钟太傅之四公子?”
“好,我就喜好如此痛快开朗之人!叔夜,阿都,我们饮尽此杯!”
方才钟会从这里颠末,见两少年打抱不平就要遇险,忍不住脱手互助。本想只是两位侠义少年,现在看来此二人绝非等闲之辈。钟会拱手再次问道:“敢问兄台贵姓大名?”
“鄙人谯郡嵇康,这是我的老友吕安。”嵇康朗声回道。
“嵇兄、吕兄,本日有缘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可否情愿到府上一聚?”钟会一贯能言善道,交友遍及,更何况他对嵇康早想一见,现在岂能等闲错过?
“这是我的《琴赋》?”
钟会听了举杯道:“如此说来,二位皆是我的兄长。我本年一十三岁,士季敬二位兄长。”说完一饮而尽。
嵇康闻言,也从琴意中缓缓醒来,微启双眸淡笑而答:“此曲是我客岁所作,名曰《长清》,取意于雪,以表达我对天然造化之物的歌颂,对高洁安闲之趣的神驰。”
“此曲恐怕只要天上之人才气听闻,叔夜,你真是让我赞叹,让我钦羡!”钟会说着,又为三人斟满美酒,将酒盏送至嵇康面前,与之对饮一杯,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