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仆人们把厚严峻门缓缓关上后,一群人抢先恐后地跑上前去,手里胡乱抓着地上洒落的的米粒,顿时叫唤谩骂之声接连响起。
朱重八心下一喜,嘴中念叨一声:“阿弥陀佛,那小僧就代灵隐寺高低多谢施主慷予了。”
朱重八再与张管家寒噤了几句,想起了甚么似的,满脸慈悲笑容地从布袋中拿出一件玉器吊坠来,称是在灵隐寺由得道高僧开过光的,不由分辩地递在了吃惊的张管家的手中,以后便借口有事,不带一丝烟尘地在张管家连声挽留声中、其满心欢乐的眼神中走了开去。
绕着张府走了一大圈,把银子放入布袋中,换了身青衣,忙把那破斗笠戴在光溜溜的脑门上,安步走了返来,朱重八对着一旁的忍俊不俊的陈雪儿眨眨眼,提下肩膀处的大米匀出一半给了那妇人。
一见车轴断裂,那仆人顿时回到了府中,不一会儿就从张府里跑出来了一群龙精虎壮的仆人,有一名管家打扮的人最后才走了出来。
朱重八等人走上前,把无助的妇人和抽泣着的小孩扶到一边,陈雪儿细声安抚着那妇人孩童,朱重八冷眼耐烦等着流民把地上的米粒捡完,待流民们都走开了,才徐行走在张家的牌匾之下。
朱重八翻了翻白眼,在陈雪儿尽是了然的眼神中,慢斯层次的解释道:“我要说是濠州府皇觉寺来的,那个晓得这是哪个寺庙?归正这和尚也没有籍贯,他也无从查对,说是天下名寺里削发修行的和尚出身,行走天下时倒也便利,路过各地化缘不管是谁多少都会卖些面子,闲谈几句,到时再说一番大殿要翻修和菩萨开光之类的遁词,递上化缘簿,那些所谓的朱门富户多少会赠送一些财帛与那名寺结下个善缘。”
“你不是皇觉寺削发的和尚吗,甚么时候变成了灵隐寺的和尚了?”汤和挠挠头,满脸不解的问到。
一转头,凶神恶煞地对着一旁直勾勾盯着麻袋的灾黎吼道:“看甚么看,一帮就没吃过饱饭的贱民,再看把你们的眸子子挖出来。”
朱重八见着正主来了,慢斯层次地收起木鱼站起家来,脑中服膺取先前已经想好的台词,正色道:“小僧乃是杭州灵隐寺而来的和尚,寺里因要修建大悲楼而前来筹集善款,今到了贵府门前,还望施主能够慷慨解囊才是。”
张管家见人已来到,连声命其把这些许俗物送到朱重八的手中,看其豪放大气的模样,一时候倒也不再那么鄙吝。
在看过地上的麻袋和散落的米粒后,咂了砸吧唧嘴,便连声催促着仆人们从速先把地上的麻袋全都抗入府里。
没过一会儿那张府的管家疾步走了出来,定眼一瞧见果然是一个和尚盘坐在府门前,脑海中顿时就想起张家老爷曾在书房时说过:“这辈子好事做得太多,要想修来世福泽,求佛祖菩萨保佑,身后免入天国,免受上刀山下油锅这类苦痛,就要让佛祖菩萨在阎王面前说几些好话,平时言语行动上就得对那些秃顶和尚客气些。”
张府仆人脑中有了顾虑,心下一时难以决定,赶紧走入府中请管家出面定夺。
那张管家暗道:也只不过是把从耕户身上榨来的心血,匀出一点半点的恩赐给和尚,只要支出了财帛赐与寺庙和尚,如许来就算是对佛祖菩萨行了贿赂。
只听汤和“哦”的一声,脑袋瓜子顿时明白了过来,本来化缘也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张管家对着一旁的仆人低声叮咛着让其去上账房支取纹银一百两过来,想了想又让其再去伙房提一袋米来,见仆人走进府中后,张管家转过甚来连声说道:“那里那里,能参与贵寺修建大悲楼的大事,是我等凡夫俗子的幸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