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宋镜带着弟弟宋岐在野地里找了个土炕将母亲安葬,她只简朴熟谙些字,便在破庙里找了快木头写上‘罗云棠’三个字,这是母亲的名字,她本来想写‘罗云棠之墓’,可惜她不会写‘墓’字。
因为在这个惶惑乱世里,女子除了凭借男人,是没体例活下去的,而宋岐还是个小孩子。
夜黑的像是没有绝顶,她呼吸粗重,五脏六腑像是被砂砾摩掠过,泛着一股铁锈味,一旁跟着她一起跑的母亲说甚么她都听不见了。
“阿镜,阿岐,娘明净已失,无颜苟活,你们见了父亲乖乖听话,好好活着,万望保重。”
“她还偷了银子!”
她眼泪顺着脸颊躺下来,湿漉漉的滑进耳朵。
宋夫人将儿子搂在怀里,靠近看他脸上尽是鲜血,就着一点夜光,低头又瞥见宋镜满手血,惊呼一声:“阿岐把你手指咬断了吗?!”
她没有去捡鞋子,而是踩着满地霜花,拉着宋岐冒死往前跑。
想到这里,她艰巨地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子,那是她从郑老爷腰间摘下来的,有了钱,他们便能够去找父亲了。
她们躲在坑洞里破败的草席和骸骨下,郑府的仆人拿着火把在坟岗中搜索。
母亲抱了抱她们,用视野量了量宋镜的个头道:“阿镜都长得比为娘还要高了,是个大女人了。”
夜里他们露宿在一座破败的王母庙里。
母亲悄悄感喟了一下,望着班驳陈旧的王母庙,口里喃喃吟诵道:“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在她认识沉浮之间,母亲一把翻开草席,夜色中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大喜:“他们走了!阿镜,没事了!他们走远了!”
包扎好伤口,她们相互搀扶着往博襄郡的城镇方向去。
宋镜一愣,转头看向母亲,她想劝母亲不要在乎父亲那样凉薄的人,但是话到嘴边愣住了。
母亲哆颤抖嗦的拉着她的手:“阿镜,内里都是死人,你们....娘去将追兵引开......”
宋镜还没来得及唤醒宋岐,就瞥见母亲吊挂在半空飘零的双脚。
她声色俱厉,母亲一下被她镇住,由着她将本身拖进了冰冷的坟地。
母亲还在和顺的望着她们,宋镜心头有些奇特:“娘,如何了?”
下雪了。
她的内心只要一个动机,活下去!他们三个都活下去!
她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一旁的火堆已经燃烧,内里吼怒的北风吹着破庙仅剩的一点帘幔。
宋岐张嘴松开了她的手哇一声哭了,哭声在这凄冷沉寂的坟地令人毛骨悚然。
“她杀了老爷!杀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