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跖想不明白，更不甘心。他趴在密室的墙壁上左敲右打，诡计再另找出条藏满宝藏的暗道来解释面前的统统。
“我？哈哈哈，各国当中怕是没有女人情愿听到我的名字。”盗跖笑得有些对劲。
血战当中范氏失落的那柄夏禹剑呢？
“我一时倒真想不出这世上有甚么东西是我拿不到，而你能给的。不如――你奉告我？”盗跖蹲下身子把脸凑到女人面前，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标致的女人，如果她不像面前这般肥胖，如果她的肚子里没有怀着别人的种，她或许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不说别的，仅她淡薄月色下淡淡笼着的一弯眉，就足以让雍门街上那些细腰扭捏的楚女们汗颜。
这是晋国四卿代替晋侯城外冬祭后的第三十一日，新绛城入冬后最冷的一日。无风，无雨，无雪，却恰好要性命的冷，捂住脸躲在手心吸一口气也能把五脏六腑冻个透辟。宫城的西角，那棵百年的老槐树几个月前便已落尽了枯叶。它清楚地记得，客岁这个时候新绛城已经下过好几场雪。冰雪成灾，连续两月。杀声震天的那一夜，暴雪封城，它保护了平生的两座府邸被重兵攻陷。茫茫大雪当中，逃出府门的冲弱女眷还未看清来路便被人削去头颅做了刀下亡魂。
秋雁南飞，冬雨连缀，当盗跖穿破第六双鲁履时，他终究从曲阜来到了新绛，终究在迷宫一样的智府里找到了深藏在地底的密室。彻夜，他杀了十二个保卫，三个无辜撞见的婢女，破了七道夺人道命的构造，才终究用公输班的钥匙翻开了面前这扇半尺厚的石门。
夹铸金石的青泥墙上一幅庞大的兽面图腾在谜样的月色中模糊闪现――眦目，方口，一轮碧色圆月被它死死咬在口中。
半晌，盗跖用剑柄抬起女人越垂越低的下巴，嘲弄道：“抬开端来，不看着我的眼睛，你如何猜得准我的心？”
“我……我猜，你彻夜找到这里是想要范氏藏宝楼里的珍宝。”或许是因为严峻，或许是因为这地底逼人的寒气，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这些颤抖的音，落在男人耳边却恰如三月雨后簌簌落在肩头的杨花，带着绝望的喘气，带着垂死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