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这才告了坐,银屏已然将另一碗素面搁在她的面前,再替她安筹。
李嬷嬷将剔好的山核桃肉恭敬地递到谢贵妃面前,献媚地笑道:“想与娘娘作对,还要看她有没有阿谁本领,现在可不是自作自受?”
叶蓁蓁已然立起家,与银屏一起将素菜一盘一盘摆到桌上,又亲手捧着面奉给谢贵妃。谢贵妃拿筷子挑起乌黑的素面,轻嗅了一下鲜美的味道,便慈爱地拍拍叶蓁蓁的手道:“你兄长的一片情意,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许是有些愤怒仁寿天子的薄情,德妃抚着本身一张欺霜赛雪的娇颜,楞是谁都没有开口,只将太病院依时送来的汤药都倒进漱盂里,还是深居简出。
越是无懈可击的人,越是心机深沉。叶蓁蓁旁观者清,总感觉何子岩行事过分完美,到似是决计为之。内心只盘算主张敬而远之,果断不淌他与谢贵妃这门子浑水。
初春第一缕梨蕊将要绽放时,德妃娘娘在长宁宫中已然摘下了蒙面的青纱。
谢贵妃畴前便决计为之,并没有因着叶蓁蓁住在宫内便断了她与叶家的联络,现在听得她如此说,柔婉笑道:“你叔父竟然也整五十了,当真是光阴不饶人。想必你婶母有很多事情需求筹划,你早归去些光阴也是该当的。”
本是假托了何子岑府上的仆人进宫,此次何子岑仍然借端入宫接人。陶灼华伴着甄三娘步出长宁宫的大殿,一地如水的琼华下,何子岑覆手而立,洁白的月光挥洒,那抹皎皎容颜还是如玉。
叶蓁蓁含笑道了谢,挑着那碗乌黑的罗汉面,竟有些食不下咽。
仲春十九日是观音菩萨圣诞,谢贵妃按例晓谕宫中诸位妃嫔早早沐浴斋戒,一起去往宝华殿颂经祈福。李嬷嬷媚涎地说道:“娘娘今次独领风骚,长宁宫那一名还不晓得如何哭死。明日这般的大场面,奴婢猜着她必然不能出来丢人。”
李嬷嬷脸上带笑,向谢贵妃悄悄一挑大拇指,连声赞道:“娘娘这个主张好。凭她再不想见人,有了江山社稷这顶帽子扣在头上,便不能不来。佛菩萨面前更需虔诚,她那遮面的青纱便再也戴不住。到时候阖宫高低都能瞧见这幅丑恶的模样,看她今后如何见人。”
她深深吸了口气,忍住喉间的哽塞,向何子岑行礼道:“赵王殿下客气了,灼华多承德妃娘娘照顾,不敢当一个谢字。至于这位神医甄三娘,还请赵王殿下将她送去东大街都一处,灼华已然安排安妥。”
长宁宫的殿角燃着几盏素面薄纱的银灯,绮罗与锦绫正忙着摆桌。德妃娘娘本日服了甄三娘开出的最后一幅药,恰是神清气爽。
她置了一桌精美的素斋,要报答甄三娘的恩典。陶灼华陪着甄三娘落坐,瞧着甄三娘比来时暗淡了好些的头发,晓得这一次当真破钞了她很多心力。
谢贵妃慵懒地拈起块核桃肉尝着,潋滟笑道:“去传本宫的话,便申明日辰正一刻,统统的妃嫔们都要去宝华殿为我大阮的江山社稷祈福。德妃娘娘平日贤能端淑,更该为后宫做个榜样,明日一早本宫亲去约她,与她同往宝华殿去。”
谢贵妃对劲洋洋,命人传了叶蓁蓁过来用膳。宫婢银屏却又笑嘻嘻捧着个食盒出去,向谢贵妃屈膝回道:“楚王殿下晓得娘娘本日茹素,特地命人送了些大相国寺的素斋,里头有娘娘爱吃的蓝莓山药与罗汉面。”
甄三娘医病固然费去很多心力,到底妙手回春,垂垂将德妃娘娘脸上那粒黑斑挪到了腋下。再依着甄三娘开出的药方配了些美容养颜的药膏,整日外敷内服,德妃娘娘一张如玉的容颜到比早些时更津润白净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