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旧事，绮南却俄然停下了脚步，冲着一人施礼道：“奴婢见过澄江王。”
能亲手逼死嫡妻，残害好友，废黜亲儿，却仍然面不改色，转眼便另立新后，拔擢新欢，如许的九五之尊，该是有多么城府，又有多么的无情？
他点了点头，“如有甚么需求，遣人去王府通报一声便可。远来皆是客，你们能有宾至如归之感，陛下方能放心。”
“奴婢是绮南，代皇后娘娘来请郡主到椒房殿略坐。”她甜甜笑道，冲莲儿施了一礼，行动洁净利落。
“恭送皇上。”
“哥哥还要与几名主事的外臣商讨和亲之事，待到晚宴才与我们会和。”
高湛看着她，唇角蓄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郡主曲解了，本王一贯不谙水性。不过这处荷塘甚浅，倒也与人有害。”
来者是一个面庞姣好的宫女，装束精美，举止得体，想来品级并不低。
清忠烈侯杨氏余辜八十余人，原配林氏及其幼女当街斩首……
“郡主，船上一别后，多日未见，在京中统统可还安好？”他的声音降落磁性，眸色幽深，不成见底。
“噢……莲儿还觉得，澄江王水性甚好……”莲儿悄声嘀咕道，子歌暗叫不好，但她说的话却已是覆水难收。
莲儿忙扬起笑容，应道：“感谢……皇后娘娘美意，请……女人带路。”
杨氏失德，巫蛊为乱，宜移厥后位，杨氏余辜，一概伏法……
她的心跳得极快，脑筋里乱糟糟地想着母亲被当众斩首的景象，和她厥后在青鸾报中读到的当年那些冷冰冰的圣旨。
“穆王爷请随主子往这边走。”魏方奉承地一笑，穆离轩点头，便跟着他出了暖阁，莲儿看了子歌一眼，面上闪现体贴之色，趁旁人不重视，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便如一阵暖流涌入她内心。
她因说不惯雅言，吐字时便有些许结巴，固然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字正腔圆，但连成一句时却不免有些奇特。绮南却不觉得意，神态恭敬地在前带路。
她闭上眼，影象里的高阳模糊还是阿谁‘皇上姑父’，是会在花树下推着她的秋千、将进贡的奇珍奇宝顺手赐给她的人，是阿谁指着她笑语道“高氏答复，杨氏为辅”的人。而现在，他却成了赐死本身百口的凶手，虽说这件事的祸首祸首另有其人，但这份易变的君心，却让子歌非常心寒。
莲儿脸上毫不讳饰地暴露了绝望之色，倒是被高湛尽收眼底。
魏方领头说道，屋里的人皆跪了一地，子歌将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便仓猝福下身，将头压得极低。只见一双玄色的高头履自面前踏过，徐行而去，岑公公迈着碎步跟在他身后。
子歌点了点头，故意想问她方才在内面圣的环境，却又不好当着宫女宦臣的面冒然开口，正巧此时阁外有人前来，她便立即回到了低眉敛目标状况。
“先去未央宫吧。”高阳沉声说道，声音沙哑沉重，倒是与印象中相去甚远。
她抬眼望向穆离轩，见他几不成见地摇了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仿佛笑她如此沉不住气，但眼中却又有怜悯之色。她站定脚步，稳了稳心神，方向他莞尔一笑。
子歌低着头，不敢喘一口大气。不太短短数十步的间隔，她却感觉时候过得非常迟缓。
莲儿款款见礼，矜持地回道：“多谢王爷顾虑，莲儿……统统安好。”
高湛单独一人站于廊下，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在风中倾倒的莲叶，如有所思，全然不似方才从暖阁中出来那般志对劲满。见来者是绮南，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移向了她身后的莲儿。子歌心头一惊，忙低下头假装恭敬，恐怕他认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