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豫章身材一僵,回过甚瞥了子歌一眼,冷静点了点头。子歌假装神采平常,内心却悄悄有些忐忑。
“我叫你小安,可好?”卢浚逸回过甚,冲她暖和一笑,神采如常。
“也还不过半月余。当初是穆王爷脱手互助,我才从乐坊里赎了身。厥后娘亲不幸归天,我也无处可去了,便进京投奔了王爷,以报他的恩德……”
“那你便是承诺了我们还能在外相会?”
卢浚逸的目光扫了过来,语带扣问。子歌之前有些走神,未用心听他说话,便只好胡乱应了几句,却惹得他笑出声来。
此时宫宴已散去,刘豫章站在建章宫的华灯光影以外,茕茕孤单,手里仍托着半盅酒。
灯笼内摇摆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苗条。卢浚逸听完她的故事,悄悄叹了一声,将扇子的末端抵在左手手心。
夜色中,卢浚逸喜出望外的笑容,让子歌也忍不住浅含笑开。
“那你今后也别称我为‘卢公子’了,叫我‘浚逸’可好?”他问。
卢浚逸缓声说道,想打个圆场,但那‘招亲’二字仿佛震惊了他的神经,刘豫章冷哼一声,将酒盅往地下一摔,便扬长而去。
“嗳,我知穆王爷必是怜香惜玉的。只是如此琴艺,却做了一个外邦世子的枕边人,未免过分可惜……”他掩唇一笑,倒是毫不避讳。
“你‘嗯’甚么呢?我说的公然没错。弹到第三段时,较着能感遭到你有些心境不定,指法踏实。”他挑了挑眉,见她神采微窘,便看着她当真说道,“我传闻了东风十里遭炬一事,却不知你何时竟然进京来了?”
“你当初若来找我,我必会给你寻个好去处的。”
“嗯?”子歌一时没有听清,侧过脸看了看他,却见他望着廊外下得如织如梭的细雨,仿佛如有所思。
“既是可贵知己,你就别再‘林女人’、‘安歌女人’地叫了,便唤我作歌儿可好?”
“在潇湘馆里,王爷和郡主也待我极好……”子歌瞥见卢浚逸唇角含混的笑容,晓得他想起中秋宴上本身与穆离轩做的那场戏,却也无从解释。
“为何不成?相逢多次,我还从未真正为你抚过一曲琴,实在是愧对知音了。”
“豫章,你还记得绫罗城的林安歌女人罢?”卢浚逸上前一步,拉住他,笑道。
卢浚逸一手执扇,抵唇而笑,深蓝色的长袍顶风摆动,“我开初听了祝酒歌,还不太敢肯定,但厥后这曲气势澎湃的《入阵曲》响起时,我越听越感觉很有你当时在赵府操琴的气势。”
见状,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却又是哑然发笑。担忧刘豫章在路上会引出甚么事端,卢浚逸便仓促告别,追了出去。
望着卢浚逸走近,他只悄悄“哼”了一声表示,便往前走去,只当他身边提着宫灯的子歌是个带路宫女。
子歌冷静垂下眼眸。“若在内里相会,我自会以平辈相称,但若到了宫中……你仍然还是卢公子,而我只是一个平常婢女罢了。”
子歌心中一动,倒是立时明白了他的担忧。他特地如许说,不是为了本身,倒是为了阿谁不知为何、始终带着心结的刘豫章。
印象中,本身与卢浚逸因爱好分歧,儿时相处并不如与刘豫章那般熟络,但现在相逢,两人却能谈笑风生,子歌心中不免忧喜交集。
“没想到……果然是你,安歌女人。”
不远处,建章宫的灯火遥遥在望,卢浚逸却渐渐停下了脚步。
“小安。”悄悄启唇,他的语气分外果断。
刘豫章抬头灌了一口酒,没有作答。子歌见他眼眶已微微泛着血丝,身材轻颤,不由脱口而出道:“你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