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别传来红裳决计进步的声音,像是有人无礼地拦了她的路。子歌神思被打断,一时停了弹奏,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欣然若失的感喟。红裳排闼而入时,有几人尚在门口探头探脑,想看看是何方人物,能奏得如此佳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是啊……”子歌瞥见在一旁默不出声多时的宋青书,忍不住出言调侃道,“青书,我见你春秋合适,技艺又高强,何不前去一试?”
“莲儿招亲的檄文都已在阛阓上张贴出去了,他此时不归去,岂不是要寒了姐姐的心。”子歌慢条斯理地答道,“此番南诏亲派世子领团前来和亲,陛下却仍守着昔日科学,不肯让皇子娶穆氏巫族之人过门,明着却说无适龄皇族,要向中州各地选聘驸马。”
“当年的巫蛊之乱差点激发朝局颠覆……即便十年畴昔,陛下内心那道伤口,恐怕也还是留有疤痕的。”红裳叹道,悄悄咬了一口定胜糕。
“你也别苦思冥想了,不急在这一时。”红裳为了转移她的重视力,用心惊奇地四顾道,“我便说本日如何格外温馨,隽隽到那里去了?”
“我阅太高湛这些年在朝中经手之事,他的手腕一贯狠绝。”子歌沉吟半晌,道,“多数他会寻个错处,将宣武马坊连夜查封,一应马匹尽数充公,明日再张榜公告,给店家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晚些时候再假装偶然地向清河侯提起此事,暴露一副恍然无知的神采,向他陪个不是便畴昔了。”
子歌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低下头,将手中的册子攒得起了皱褶。“青书所言极是……是歌儿冒昧了。”
“如何样?”
“这罗溱……并不是我当年见过的那小我。”
宋青书起家,神采庞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回房去了。红裳见状,忙岔开话题道:“那卷罗溱的质料,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可看出了甚么端倪?”
“阳明二十年,罗氏染疾,垂垂危矣,后有江湖道人献药方愈……”她悄悄念出了声,然后昂首望向子歌。
宋青书拥剑立于一旁,冷静地听着,神采冷酷。那身粗布衣已换成了极新的胡服,是子歌命穆离隽趁他沐浴时偷偷更调的,他虽不甘心,但也只能乖乖换上。人靠衣装,颠末一番打扮,他看起来也清爽多了,只是一缕厚厚的斜刘海仍然挡住了他大半的视野,那双目光锋利的眸子便只能模糊窥见一二。
可贵有一次,子歌率先开口向红裳问及环境。红裳忍俊不由地一笑,倒是故意要卖个关子:“歌儿你感觉,澄江王当如何措置此事?”
“常州罗氏,时年二八,很有姿容,时清河侯从衡水过,逢罗家招亲,罗氏以红绣鞋投之,中,遂成姻缘……”子歌摊开那本册子,轻声念叨。通篇读下来,便是一个平常女子攀上高枝成金凤的故事,红裳细谛听着,却感觉毫无马脚。
子歌瞟了一眼桌上吃了一半的定胜糕,淡淡答道:“归去了。我让隽隽到驿站去替我送一封信给穆离轩,但那信封是空的,想必看到他便懂了。”
子歌一字一顿地说道。
“嗯,只是那边毕竟做过马坊,还得好好重新修整一番。”子歌一手支颐,眉间微锁,“不但如此……我们还需想个别例,在城中一鸣惊人。”
“……我mm这几日只是一时起意,弹曲解忧,并非故意交友,各位公子请回吧。”
“在几次宫宴上见过,父亲的确与她相聊甚欢。”子歌仿佛回想起了甚么,纤长的眉毛几近拧成了川字。
“青鸾报里能人甚多,寻几人到山间辟个马场,圈养起来。马匹是军需,总会有效得上的时候。”子歌轻叹了口气,又加了一句,“宣武马坊的店家是无辜之人,让人好生护送出城,多给他些银两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