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得一争光影如鬼怪驰来,一线匕首寒光一闪,比眨眼还短的工夫,连惊呼都来不及收回。
骨碌碌,男人的人头就滚到了地上。
三百。三百对一人。
“以是,你筹办如何做呢?”郑斯瓒淡淡问到,“就算是用剑,我,或者现在暗中保护我的十余影卫,在你的剑下也都弱如蝼蚁罢。”
女子眸色闪了闪,点头又点头:“或许是没有。但是这人间的恩仇,都必然是要成心义么?”
佛曰:顿悟一顷刻。尘凡拈花笑。
郑斯瓒判定地又多嘴了句:“你有伤在身。并且,估摸这伤势还不轻,断比不得常日。”
女子握紧手中剑,一声清喝,如离弦之箭迎了上去。
“活着公然已经很艰巨,如果连挣扎都没有,就都活不下去了罢。说甚惜命一条,偶然,不过是为了一口气,才不枉人间走一遭。”
“但总算是我赢了……总算还了她一跪……”女子衰弱地呢喃,眸底氤氲起缕放心。
江干边一片沉寂,唯有秋风瑟瑟,渭水千里清波,雁阵嘶鸣。
只要凉薄。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惊骇或气愤,只目睹得在各自无错的态度下,他们被导向了最错的结局。
半刻钟后,无数道黑影无声无息,如鬼怪般呈现在渭水畔。
只剩下了两小我。
就算起点皆是死,谁也没资格说是徒劳。
好像那深埋的贪吃复苏。一只要全数安葬在黑夜中,才气唤醒的贪吃,终究伸开了血盆大口。
郑斯瓒抬眸看向劈面的女子,眉间一划而过的不忍:“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值么?”
乌鸦回旋,鬼哭阵阵,秋风里充满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挣扎的蝼蚁,是以可被称为人。
女子沉默了。
“伤势不必在乎。我依她的意义,给你配得上你的一死,也请你给我,配得上我的一战。”女子一字一顿。
没有谁答复他。
郑斯瓒还是负手而立,只是触目满地的尸身时,神采煞白:“三百对一人,三百全灭。就算是用剑,也不愧是锦衣卫。”
就算敌手是锦衣卫,在带伤还弃匕的环境下,这场胜负也有些难以预感。
郑斯瓒的话头一顿。
郑斯瓒的眉间一派安然,凉凉地笑笑:“现在想想,成心义么?死了那么多人,你费了那么多心机,最后结局还是一样的。”
她的蒙脸布已经破裂,暴露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如同死人,鲜血正汩汩流下,染红了她脚下的地盘。
就算众生如蝼蚁,蝼蚁也有蝼蚁的挣扎。
“斩!”
她旋即取出块黑布,将全部头包裹起来,只暴露两只眼睛,一只鼻,和黑衣连成一片。
匕首上三个刻字,被鲜血勾画:南绣春。
……
但是愈是明白,他的心就愈是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