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微服私闯女儿闺阁,怕是大大不当。”辛夷冷眼瞧着堂中鹄立的李景霆,脊背笔挺,连礼都没有行。
王皇后的神采有些怅惘,她想起本身也是王文鸾那般的年纪,秋千春衫薄,簪花游长安。是如何就到了现在的深宫死寂呢?
流言一起,瞬息传遍大魏,风雨欲来,都城的氛围都埋没不安。
六月廿。卢家家主,卢锦之父,卢寰回京。
每晚笛声婉转,吹落长安月,吹寂银汉垂地,吹得二十四桥边红药开。
百姓群情纷繁,诸家用心叵测。流言猛如虎,又有王家哭女,推波助澜,最后竟模糊传出“卢家不臣”的话头来。生长到这个份上,哪怕是目空统统的卢家也坐不住了。
“部属在。”声音仍然不知从那边传来。
王文鸾忙不迭点头,珍惜的收好桫椤熏香:“文鸾毫不张扬!不然其他五姓七望的蜜斯都眼红了,我还抵挡不过来。”
“是。”
晚晚若此。没有魇,也没有梦。
王文鸾欣喜的接过,忽地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行了大礼:“不过偶尔提起,竟让皇后姑妈顾虑了。文鸾有罪,还请皇后姑妈恕罪。”
“文鸾,对不住了。”王皇后柔声细语,眉眼温婉,“王姓,是荣光也是屠刀。生是为了王家的富,死是为了王家的贵。当年本宫就是被他们推动了火坑。现在,你不过是重蹈复辙罢了。汝为王家女,怨不得我。”
“好了,你虽是本宫侄女,后宫也不宜久留。你及笄都近一年了,想来你爹爹也快给你许亲了。你就乖乖待在闺中,精进女红,常背女训,别到处莽撞像个布衣丫头。”二人又酬酢了阵,王皇后便起家送客。
但是世家间如何风波,身为五品官女的辛夷仍旧柴米油盐,养伤听笛。王文鸾之死,她不喜,也不哀,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本宫年纪大了,愈喜清净。可这清净的前提是,要站在最高最冷的处所,旁人才不敢来扰你……至于赐死辛氏的事,一只蝼蚁,惹了世家归正也活不久,值不得本宫脱手。”
王皇后仿佛倦怠的微微抬头,晴空如洗,日光荼蘼。大明宫红墙黄瓦密密匝匝,如看不到头的棋盘。
身在局中,命不由己。
但是,大魏长安却被一件惨案给轰动了。
“被本宫派出寻觅熏香的死士……毁尸灭迹。”
这晚,辛夷却没有比及江离,而是等来了别的的不速之客。
随之,曲江池的风波被功德者捅出来。本来卢锦被牵涉进王文鸾的小我恩仇,由此还当众被嫡兄怒斥,有失家风。
旋即,暗处传来一声闷响,就再次归为沉寂。
李景霆微诧的一挑眉梢:“猖獗。既知是本殿,为何不可礼?”
“归去记得上门给卢锦陪个不是。到底是因了你,当众被卢钊怒斥了。”王皇后耐烦的叮嘱道,“女孩子面皮薄,又是那样高心性儿的蜜斯,可不要闹出嫌隙来。”
喜雀闹枝头,鸿雁高飞,他们说,是个好日子。
但是,那倒是她平生中最后的好日子。
加上京中流言:卢家势盛,为五姓之首。更容不得一点冲犯,哪怕是王家,也要睚眦必报。毒死了王女,也是杀鸡儆猴,对大魏诸贵的警布告威。
“影十三。”王皇后对着空荡荡的虚空,悄悄唤了声。
“至于你……”
王文鸾虽有半晌不甘心,但也灵巧的应了:“皇后姑妈公然深明大义。文鸾记下了,明儿一大早就登门拜访去。”
卢寰身历三朝,国之重臣。掌陇西道行军总管,世袭一品国公爵,加封一品骠骑大将军,统八十万雄师,镇守大魏西北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