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萧铖明起家,后退几步,敛衫,拜倒,叩首至地,竟是行了大礼。
现在的萧铖明,哪另有半点紫宸殿中畏畏缩缩、回个话都双股发颤的模样。他眉眼腐败,眸光如剑,行动间自有股浩然正气。
忽的,萧铖明咧嘴笑了,笑得眸底有些老泪纵横:“社稷之臣,百姓之相。这是萧氏的祖训。无关乎陈,还是魏,兰陵萧氏,只忠可忠之人,只问百姓福祉。陈天子雄才伟略,可惜子孙不争气,断送了大好国土。现在大魏百年,兰陵萧氏一向在等,等一名可忠之人再次呈现。至于擅自觐见三殿下,不过是摸索公子。现在,公子合格了。有慈悲心肠,也有修罗手腕,公子,当是我兰陵萧氏可忠之人。”
萧铖明傻住了。耳畔传来江离淡然又冰冷的话:“萧大人,本公子在赌。赌你,赌萧家不是卖主求荣,追名逐利之辈。赌萧家仍然当得起陈朝天子的赞誉。”
“皇上想起的,是旧事还是旧事里的人呢?”王皇后不顾李赫微变的神采,也不管李赫有没有叫她平身,她就自顾敛裙而起,一步步向天子走去。
江离长身玉立,受了这一礼。他没有说话,目光平视超出竹林,放佛瞥见了关中平原,千万里国土浩淼,芸芸百姓如棋,都无声无息的埋没在了,他深渊般的瞳人里。
赏忠之臣,诛判之人。剑之所至,伏尸千里。他本就是这般的棋公子。杀伐、性命、罪孽,都不过是他下一盘完美棋局中,随时可用可弃的棋子。
“快七夕了。”李赫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并未在乎王皇后,“朕每邻近七夕,老是心神不宁,老是要想起那些应当要健忘怀老是要想起的旧事。”
“解药。”江离俯下身,莹指捏着瓷瓶轻放到萧铖明面前的青苔地上,“萧大人,七步莲,本公子敢这么做,也算好了该这么做。棋局当中,最忌不忠。哪怕叛变了半步,都要被斩草除根,萧大人应当比我更清楚。”
萧铖明浑身如筛子般抖起来:“莫非说,从臣被三殿下召见一开端,公子就存了杀心,就算好了毒药?”
而现在的大明宫蓬莱殿,倒是沉寂无声。只要满殿的宫女寺人都被赶了出来,列在廊下一动不动。
“本公子本日攥了这瓷瓶整天,最后一刻才悔怨了,才把解药给你。萧大人,本公子在赌。”江离俯着身子直视萧铖明,绝美的瞳人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