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栢还欲开口说些甚么,倒是话头猛地一断。辛夷的眉尖也猝然蹙起。
辛夷佯装不满地瘪瘪嘴,泪花却在眼眶打转,为她的视野蒙上了层水雾。
辛栢持续如老太婆般干脆。却听得辛夷眼眶愈发滚烫。
“阿卿。只能陪你到十六岁。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不住了。”辛栢看了眼远方,那已相隔不过半里的御林军踪迹,在他眸底溅起了细细波澜。
俗之又俗,却最是凡尘炊火,情深意长。
“好。”
辛栢笑了。如孩子般的笑了。和当年那眉眼洁净的少年普通的笑。
“小哥哥。”现在,十六岁的辛夷,只是一个劲儿堕泪,哽咽着唤他,一声又一声,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但是,这俄然转到的话头倒是俗气非常。又是用饭,又是睡觉,没有半点新意。
纵使厥后棋局诡谲,他不得已提起屠刀,但幸亏最后转头——
“好。必然不偷懒在书阁睡。”
辛夷噗哧声笑出来,眼眶倒是无声无息的红了。
“这盘棋局,赢了最好,输了也没甚么大不了。小哥哥真正但愿你安好的,不过是吃好每一顿饭,睡好每一天觉,不要皱眉头,不要磕绊着,也不要冷着热着……”
他已没法伴随,只能提早留下,千千万不放心,千万千牵挂。
“好。”
“好。嫁最好的儿郎。”
“阿卿。小哥哥不能再陪你了。不管是这盘棋,还是今后的路,都只能靠你一小我了。”
大地有微微的颤抖。护城河出现了波澜。
“好。”辛夷猛地吸了下鼻子,狠狠地点头。
“我唤你阿卿,你唤我小哥哥好不好?”
辛栢倒是转过甚,腔调温软如昔:“阿卿。小哥哥不能陪你了。今后的路,今后的局,都只能你一小我走了。”
“不要,小哥哥,不要……你从我三岁进府就陪着我,如何现在……能够无私地丢下我……”辛夷扶在辛栢背上,紧紧搂住男人的脖颈,腔调过分不稳。
不要饿着,不要忧病着。不要愁着,不要辛苦着。
“阿卿。难过了就哭,高兴了就笑,不欢畅了就怒。不要本身憋着,不成对本身负气。”
“阿卿。路太黑,就提灯前行,局太险,就仗剑而往。灯或许会燃烧,但毫不成丢掉心中的剑。”
一边责怪她“半点没官家蜜斯的模样”,一边宠溺地为她拭去泪珠“哭丑了可就嫁不出去了”。
“后年阿卿就十八了。府里该筹措你的婚事了罢。就算头顶两封休书,我家阿卿也是长安最好的女人。可不能妄自陋劣,必然要嫁天下最好的儿郎。”
辛夷的泪刹时流下来了。
“…这是甚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