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间,仿佛有更加弘大的水声自那山岳以后传来。
踏着丰富的松针败叶,沿着林中碎石小径绕过这一泓山泉,视野豁然开畅。放眼望去可见一条山溪在山林中蜿蜒回旋,直入火线一座阵势更高些的山岳以后。
连续数日的腾空飞渡奔驰,一行诸人皆是怠倦不堪。闲谈半晌,几人纷繁盘膝吐纳,规复精力。
王伦亦抚掌大笑起来:“据于禁所言,大梁兴平之兵俱为炼尸一脉口粮炉鼎,在兴平城十里外安营扎寨、厉兵秣马。二十万傀军则甜睡于兴平之北浩大坟园地底。王某这些光阴亦多有遣派标兵探查,确有此事!”
只要十二拂过的山风吹动林间枝叶,收回婆娑的响动,以及清泉暗淌撞击碎石时,荡漾起的动听纶音。
而血浮图所修《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真经》倒是以短兵相访问长,长途弩兵不免有些鸡肋,却又弃之可惜。
双目相接,云无悲与王伦不由相视一笑。
心有所决,云无悲心中阴翳突然间十去其九,顿觉说不出的舒泰。
随后,玉面墨客王伦的虚影便平空消逝无踪。
下一瞬,云无悲猛一顿足,身形倏忽之间冲天而起,快若闪电般冲过身前岑岭,又俯身自重霄坠落,“哗”得一声坠入了山后的飞瀑深潭当中。
如果换做旁人,想要率三十余万精锐出其不料,闪袭兴平城前数十万大量铁骑无异于天方夜谭。大梁境内玄阴圣宗耳目浩繁,又邻近大战必定是各方权势目光会聚。
举头瞻仰一眼身前岑岭,侧耳聆听震耳欲聋的水声,心旷神怡。暗忖:此地一解心中疑虑,使得茅塞顿开,实乃缘也。又有山泉飞瀑相伴,不若沐浴一番,也好洗尽浑身的灰尘。
徐行徐行、沉吟半晌,心念一动忽而召出玉面墨客王伦虚影,脸上多少忧愁之色闪现,目光眺望北方,道:“于禁入我贪狼宫时,其体内玄阴禁制已被青瑶仙子抹去,此事瞒不过玄阴圣宗之人。八百里之南大乱四起,料来梁军南下之期便在这几日了。王兄总领此番北地之战,可有何良策?”
***********************
三十余万血浮图由本来幽州东临卫、虞州仙关守军、幽南十万凤阳军精锐以及靖边侯府豺狼骑堆积成军。
好久,王伦神采寂然,躬身见礼道:“侯府族会以后,王某曾细细扣问过于禁。玄阴圣宗二十余万直属傀军已近乎于魔军的雏形,承平之时甜睡于地底坟场当中,战时恐惧存亡兼之力大无穷,又身怀煞力尸毒,绝非平常凡尘之兵能敌。不过星主麾下血浮图亦修煞道,那《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真经》已将傀军死死禁止,是以这二十万傀军倒是不敷为患。”
只要行迹被窥破,铁骑顺势而攻之,玄阴傀军紧随厥后,万事皆休。
话音一落,两人俱是堕入沉默当中。
莲台下方,满殿回旋的鬼火当中,陈有一巨大的八仙桌。桌上各色山珍琳琅满目,美酒玉液盈满杯中。桌侧,一身形魁伟的秃顶巨汉正襟端坐,对身前的山珍海味视若无睹。
这鬼使神差的动机一起,竟好似有一种冥冥当中的呼喊接踵而至。
“不错!”
踱步山溪之畔,氤氲的水雾拂过山溪最边沿的冰冻,打在云无悲身上,一股股凉意顺着其裤脚溯流而上。
等闲手腕,绝难逃各方权势的火眼金睛。
“血屠屠苏,堂堂明台司批示佥事不在你大庆待着,到这兴平城中,倒是意欲何为?“
一抹莫测笑意在云无悲脸上绽放,不由喃喃自语道:“成与不成,便需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