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月,公孙述使刺客诈为亡奴,降岑彭,夜,刺杀彭。太中大夫监军郑兴领其营,以俟吴汉至而授之。彭持军整齐,秋毫无犯。邛谷王任贵闻彭威望,数千里遣使迎降;会彭已被害,帝尽以任贵所献赐彭老婆。蜀报酬立庙祠之。
夏,先零羌寇临洮。来歙荐马援为陇西太守,击先零羌,大破之。
建武十年甲午,公元三四年春,正月,吴汉复率捕虏将军王霸等四将军六万人出高柳击贾览,匈奴数千骑救之。连战于平城下,破走之。
帝召寇恂还,以渔阳太守郭伋为颍川太守。伋招降山贼赵宏、召吴等数百人,皆遣归附农;因自劾专命,帝不以咎之。后宏、吴等党与闻伋威望,远自江南,或从幽、冀,不期俱降,骆驿不断。
盗杀阴朱紫母邓氏及弟訢。帝其伤之,封朱紫弟就为宣恩侯,复召就兄侍复兴,欲封之,置印绶于前。兴固让曰:“臣未有先登陷陈之功,而一家数人,并蒙爵士,令天下觖望,诚所不肯!”帝嘉之,不夺其志。朱紫问其故,兴曰:“夫外戚家苦不知谦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妇眄睨公主,愚心实不安也。繁华有极,人当满足,夸奢益为观听所讥。”朱紫感其言,深自降挹,卒不为宗亲求位。
先零羌与诸种寇金城、陇西,来歙率盖延等进击,大破之,斩首虏数千人。因而开仓禀以赈饥乏,陇右遂安,而凉州畅通焉。
十仲春,吴汉自夷陵将三万人溯江而上,伐公孙述。
莎车王康卒,弟贤立,攻杀拘弥、西夜王,而使康两子王之。
岑彭屯津乡,数攻田戎等,不克。帝遣吴汉率诛虏将军刘隆等三将,发荆州兵凡六万馀人、骑五千匹,与彭会荆门。彭装战船数十艘,吴汉以诸郡棹卒多费粮谷,欲罢之。彭觉得蜀兵盛,不成遣,上书言状。帝报彭曰:“大司马惯用步骑,不晓水战,荆门之事,一由征南公为重罢了。”闰月,岑彭令军中募攻浮桥,先登者上赏。因而偏将军鲁奇应募而前,时东风狂急,鲁奇船逆流而上,直冲浮桥,而欑柱有反杷钩,奇船不得去。奇等乘势决死战,因飞炬焚之,风肝火盛,桥楼崩烧。岑彭悉军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灭顶者数千人,斩任满,生获程汎,而田戎走保江州。彭上刘隆为南郡太守;自率辅威将军臧宫、骁骑将军刘歆长驱入江关。令军中无得虏掠,所过,百姓皆奉牛酒迎劳,彭复让不受。百姓大喜,争开门降。诏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辄行太守事,彭若出界,即以太守号付后将军。选官属守州中长吏。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粮多,难卒拔,留冯骏守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垫江,攻破平曲,收其米数十万石。吴汉留夷陵,装露桡继进。
庚寅,车驾还宫。
马成等破河池,遂平武都。先零诸种羌数万人,屯聚寇钞,拒浩亹隘。成与马援深切讨击,大破之,徙降羌置天水、陇西、扶风。
建武十一年乙未,公元三五年春,三月,己酉,帝幸南阳,还幸章陵;庚午,车驾还宫。
夏阳节侯冯异等与赵匡、田弇战且一年,皆斩之。隗纯未下,诸将欲且还休兵,异固持不动,共攻落门,未拔。夏,异薨于军。
赵王良从帝送歙丧还,入夏城门,与中郎将张邯争道,叱邯旋车,又诘问门候,使前走数十步。司隶校尉鲍永劾奏:“良无藩臣礼,大不敬。”良尊戚贵重,而永劾之,朝廷寂然。永辟扶风鲍恢为都官处置,恢亦抗直,不避强御。帝常曰:“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永行县到霸陵,路经更始墓,下拜,哭尽哀而去,西至扶风,椎牛上苟谏冢。帝闻之,意不平,问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太中大夫张湛对曰:“仁者,行之宗;忠者,义之主也。仁不遗旧,忠不忘君,行之高者也。”帝意乃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