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八月,己未,司徒黄尚免。玄月,己酉,以光禄勋长沙刘寿为司徒。丙戌,令大将军、三公举刚毅、武猛、谋谟任将帅者各二人,特进、卿、校尉各一人。初,尚书令左雄荐冀州刺史周举为尚书。既而雄为司隶校尉,举故冀州刺史冯直任将帅。直尝坐臧享福,举以此劾奏雄。雄曰:“圣旨使我选武猛,不使我选狷介。”举曰:“圣旨使君选武猛,不使君选贪污也。”雄曰:“进君,适以是自伐也。”举曰:“昔赵宣子任韩厥为司马,厥以军法戮宣子仆,宣子谓诸大夫曰:‘可贺我矣!吾选厥也任其事。’今君不以举之鄙人误升诸朝,不敢阿君觉得君羞;不寤君之意与宣子殊也。”雄悦,谢曰:“吾尝事冯直之父,又与直善;今宣光以此奏吾,是吾之过也!”天下益以此贤之。是时,寺人竞卖恩势,唯大长秋良贺清俭退厚。及诏举武猛,贺独无所荐。帝问其故,对曰:“臣生自草茅,善于宫掖,既无知人之明,又何尝交集士类。昔卫鞅因景监以见,有识知其不终。今得臣举者,匪荣伊辱,是以不敢!”帝由是赏之。
太史令张衡亦上疏言:“前年京师地动土裂。裂者,威分;震者,民扰也。窃惧圣思厌倦,制不专己,恩不忍割,与众共威。威不成分,德不成共。愿陛下思惟以是稽古率旧,勿使刑德八柄不由天子,然后神望允塞,灾消不至矣。”衡又以复兴以后,儒者争学《图纬》,上疏言:“春秋元命包》有公输班与墨翟,事见战国;又言别无益州,益州之置在于汉世。又刘向父子领校秘书,阅定九流,亦无《谶录》。则知《图谶》成于哀、平之际,皆虚假之徒以要世取资,欺罔较然,莫之纠禁。且律历、卦候、九宫、风角,数有征效,世莫肯学,而竞称不占之书,譬犹画工恶图犬马而好作鬼怪,诚以实事难形而虚假不穷也!宜保藏《图谶》,一不准之,则朱紫无所眩,文籍无缺点矣!”
十仲春,象林蛮夷反。
三月,乙卯,司空王卓薨。丁丑,以光禄勋郭虔为司空。
阳嘉三年甲戌,公元一三四年夏,四月,车师后部司马率后王加特奴等,掩击北匈奴于阊吾陆谷,大破之;获单于母。
秋,闰八月,丁亥朔,日有食之。
永和四年己卯,公元一三九年春,正月,庚辰,逵等伏法。事连弘农太守张凤、安平相杨皓,皆坐死。辞所连染,延及在位大臣。商惧多侵枉,乃上疏曰:“春秋》之义,功在元帅,罪止首恶。大狱一起,无辜者众,死囚久系,纤微成大,非以是顺迎和蔼,平政成化也。宜早讫章,以止拘系之烦。”帝纳之,罪止坐者。仲春,帝以商少子虎贲中郎将不疑为步兵校尉。商上书辞曰:“不疑童孺,猥处成人之位。昔晏平仲辞鄁殿以守其富,公仪休不受鱼飧以定其位。臣虽鄙人,亦愿固福禄于圣世!”上乃以不疑为侍中、奉车都尉。
蒲月,戊戌,诏以春夏连旱,赦天下。上亲身露坐德阳殿东厢请雨。以尚书周举才学优深,特加策问。举对曰:“臣闻阴阳闭隔,则二气否塞。陛下废文帝、光武之法,而循亡秦奢移之欲,内积怨女,外有旷夫。自枯旱以来,弥积年事,未闻陛下改过之效,徒劳至尊透露风尘,诚无益也。陛下但务其华,不寻实在,犹缘木希鱼,却行求前。诚宜推信革政,崇道变惑,出后宫不御之女,除太官重膳之费。《易·传》曰:‘阳惑天不旋日。’惟陛下留意裁察!”帝复召举面问得失,举对以“宜慎官人,去贪污,远佞邪。”帝曰:“官贪污、佞邪者为谁乎?”对曰:“臣从下州超备奥妙,不敷以别群臣。然公卿大臣数有直言者,忠贞也;恭维苟容者,佞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