肱与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著闻,常同被而寝,不该征聘。肱尝与弟季江俱诣郡,夜于道为盗所劫,欲杀之,肱曰:“弟年幼,父母所怜,又未聘娶,愿杀身济弟。”季江曰:“兄年德在前,家之珍宝,国之漂亮,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盗遂两释焉,但打劫衣资罢了。既至,郡中见肱无衣服,怪问其故,肱托以它辞,终不言盗。盗闻而感悔,就精庐求见征君,叩首赔罪,还所略物。肱不受,劳以酒食而遣之。帝既征肱不至,乃下彭城,使画工图其形状。肱卧于阴暗,以被韬面,言患眩疾,不欲出风,工竟不得见之。
孝桓天子上之下
尚书令陈蕃上疏荐五处士,豫章徐稚、彭城姜肱、汝南袁闳、京兆韦著,颍川李昙。帝悉以安车、玄纁备礼征之,皆不至。稚家贫,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屡辟公府,不起。陈蕃为豫章太守,以礼请署功曹;稚不之免,既谒而退。蕃性方峻,不接来宾,唯稚来,特设一榻,去则县之。后举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稚虽不该诸公之辟,然闻其死丧,辄负笈赴吊。常于家豫炙鸡一只,以一两绵絮渍酒中暴干,以裹鸡,径到所赴冢隧外,以水渍绵,使有酒气,斗米饭,白茅为藉。以鸡置前,醊酒毕,留谒则去,不见丧主。
冬,十一月,司徒尹颂薨。
蜀郡夷寇蚕陵。
或上言:“民之贫苦以货轻钱薄,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议之。太门生刘陶上议曰:“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窃见近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轴空于公私之求。民所患者,岂谓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成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以内也。盖民可百年无货,不成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夫欲民殷财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愍海内之忧戚,欲铸钱齐货以救其弊,犹养鱼沸鼎当中。栖鸟烈火之上;水、木,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焦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听民庶之谣吟,问路叟之所忧,瞰三光之文耀,视江山之分流,天下之心,国度大事,粲然皆见,无有遗惑者矣。伏念当今地广而不得耕,公众而无所食,群小竞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鸟钞求饱,吞肌及骨,并噬无厌。诚恐卒有夫子、穷匠起于板筑之间,投斤攘臂,登高远呼,使怨之民呼应云合。虽方尺之钱,何有能救其危也!”遂不改钱。
冬,十月,帝校猎广成,遂幸上林苑。
六月,戊寅,赦天下,改元。
长沙蛮反,寇益阳。
帝又征安阳魏桓,其村夫劝之行,桓曰:“夫干禄求进,以是行其志也。此后宫千数,其可损乎?厩马万匹,其可减乎?摆布权豪,其可去乎?”皆对曰:“不成。”桓乃慨然叹曰:“使桓生行死归,于诸子何有哉!”遂隐身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