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太尉黄琼免;夏,四月,以太常沛国刘矩为太尉。初,矩为雍丘令,以谦逊化民;有讼者,常引之于前,提耳训告,觉得忿恚可忍,县官不成入,使归更思。讼者感之,辄各罢去。
己酉,赦天下。
犍为属国夷寇钞百姓。益州刺史山昱击破之。
左忄官兄胜为河东太守,皮氏长京兆岐耻之,本日弃官西归。唐衡兄玹为京兆尹,素与岐有隙,收岐家眷宗亲,陷以重法,尽杀之。岐避祸四方,靡所不历,自匿姓名,卖饼北海市中;安丘孙嵩见而异之,载与俱归,藏于复壁中。及诸唐死,遇赦,乃敢出。
是时,封赏逾制,内宠猥盛。陈蕃上疏曰:“夫诸侯上象四七,藩屏上国;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而闻追录河南尹邓万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书令黄俊先人之绝封。近习以非义授邑,摆布以无功传赏,至乃一门以内,侯者数人,故纬象失度,阴阳谬序。臣知封事已行,言之无及,诚欲陛下从是而止。又,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成赀计。鄙谚言‘盗不过五女门’,以女贫家也;此后宫之女,岂不贫国乎!”帝颇采其言,为出宫女五百馀人,但赐俊爵关内侯,而封万世南乡侯。
十仲春,己巳,上还自长安。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种羌寇陇西金城塞,护羌校尉段颍击破之,追至罗亭,斩其酋豪以下二千级,获生口万馀人。
勒姐、零吾种羌围允街;段飃击破之。
蒲月,辛酉,有星孛于心。
甲寅,封河间孝王子参户亭侯博为任城王,奉孝王后。
中常侍单超疾病;壬寅,以超为车骑将军。
大疫。
闰月,西羌馀众复与烧何大豪寇张掖,晨,薄校尉段飃军。飃上马大战,至日中,刀折矢尽,虏亦引退。飃追之,且斗且行,日夜相攻,割肉食雪,四十馀日,遂至积石山,出塞二千馀里,斩烧何大帅,降其馀众而还。
泰山贼叔孙无忌攻杀都尉侯章;遣中郎将宗资讨破之。诏征皇甫规,拜泰山太守。规到官,广设方略,寇虏悉平。
丁卯,原陵长命门火。
秋,七月,以司空盛允为司徒,太常虞放为司空。
延熹三年庚子,公元一六零年春,正月,丙申,赦天下,诏求李固后嗣。初,固既策罢,知不免祸,乃遣三子基、兹、燮皆归乡里,时燮年十三,姊文姬为同郡赵伯英妻,见二兄归,具知事本,沉默独悲曰:“李氏灭矣!自太公已来,积善累仁,何故遇此!”密与二兄谋,豫藏匿燮,饰辞还京师,人咸信之。有顷,难作,州郡收基、兹,皆死狱中。文姬乃告父弟子王成曰:“君执义先公,有前人之节;今委君以六尺之孤,李氏存灭,其在君矣!”成乃将燮乘江东下,入徐州界,变姓名为酒家佣,而成卖卜于市,各为异人,阴相来往。积十馀年,梁冀既诛,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车重厚遣之,燮皆不受,遂回籍里,追行丧服,姊弟相见,悲感傍人。姊戒燮曰:“吾家血食将绝,弟幸而得济,难道天邪!宜根绝世人,勿妄来往,慎无一言加于梁氏!加梁氏则连主上,祸重至矣,唯引咎罢了。”燮谨从其诲。后王成卒,燮以礼葬之,每四节为设上宾之位而祠焉。
延熹四年辛丑,公元一六一年春,正月,辛酉,南宫嘉德殿火;戊子,丙署火。
仲春,壬辰,武库火。
帝安闲问侍中陈留爰延:“朕何如主也?”对曰:“陛下为汉中主。”帝曰:“何故言之?”对曰:“尚书令陈蕃任事则治,中常侍黄门与政则乱。是以知陛下可与为善,可与为非。”帝曰:“昔朱云廷折栏槛,今侍中面称朕违,敬闻阙矣。”拜五官中郎将,累迁大鸿胪。会客星经帝坐,帝密以问延,延上封事曰:“陛下以河南尹邓万世有龙潜之旧,封为通侯,恩重公卿,惠丰宗室;加顷引见,与之对博,高低黩,有亏庄严。臣闻之,帝摆布者,以是咨政德也。善人同处,则日闻嘉训;恶人从游,则日生邪情。惟陛下远谗谀之人,纳謇謇之士,则灾变可除。”帝不能用。延称病,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