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寇幽、并二州。
光和三年庚申,公元一八零年春,正月,癸酉,赦天下。
球既诛甫,欲以次表曹节等,乃敕中都官处置曰:“且先去权贵大猾,乃议其馀耳。公卿豪右若袁氏儿辈,处置自办之,何必校尉邪!”豪门闻之,莫不屏气。曹节等皆不敢出沐。会顺帝虞朱紫葬,百官会丧还,曹节见磔甫尸道次,慨然抆泪曰:“我曹可自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乎!”语诸常侍:“今且俱入,勿过里舍也。”节直入省,白帝曰:“阳球故酷暴吏,前三府奏当免官,以九江微功,复见擢用。愆过之人,好为妄作,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虐。”帝乃徙球为卫尉。时球出谒陵,节敕尚书令召拜,不得稽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见帝,叩首曰:“臣无狷介之行,横蒙鹰犬之任,前虽诛王甫、段飃,盖狐狸小丑,未足宣示天下。愿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鸱枭各服其辜。”叩首流血。殿上呵叱曰:“卫尉抜诏邪!”至于再三,乃受拜。
苍梧、桂阳贼攻郡县,零陵太守杨璇制马车数十乘,以排囊盛石灰于车上,系布索于马尾;又为兵车,专彀弓弩。及战,令马车居前,顺风鼓灰,贼不得视,因以火烧布然,马惊,奔突贼阵,因使后车弓弩乱发,钲鼓鸣震,群盗波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枭其渠帅,郡境以清。荆州刺史赵凯诬奏璇实非身破贼,而妄有其功;璇与相章奏。凯有党助,遂槛车征璇,防禁周到,无由自讼;乃噬臂出血,书衣为章,具陈破贼情势,及言凯所诬状,潜令支属诣厥通之。圣旨原璇,拜议郎;凯受诬人之罪。璇,乔之弟也。
是岁作義圭、灵昆苑。司徒杨赐谏曰:“先帝之制,左开鸿池,右作上林,不奢不约,以合礼中。今猥规郊城之地觉得苑囿,坏沃衍,废故乡,驱住民,畜禽兽,殆非所谓若保赤子之义。今城外之苑已有五六,能够逞情义,顺四节也。宜惟夏禹卑宫、太宗露台之意,以尉下民之劳。”书奏,帝欲止,以问侍中任芝、乐松;对曰:“昔文王之囿百里,人觉得小;齐宣五里,人觉得大。今与百姓共之,有害于政也。”帝悦,遂为之。
因而曹节、朱瑀等权势复盛。节领尚书令。郎中梁人审忠上书曰:“陛下即位之初,未能万机,皇太后念在抚养,权时摄政,故中常侍苏康、管霸应时诛殄。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考其党与,志清朝政。华容侯朱瑀知事觉露,祸及其身,遂兴造逆谋,反叛王室,撞蹋省闼,执夺玺绶,迫胁陛下,集会群臣,诽谤骨肉母子之恩,遂诛蕃、武及尹勋等。因共分裂城社,自相封赏,父子兄弟,被蒙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据三司。不唯禄重位尊之责,而苟营私门,多蓄财贿,缮修第舍,连里竟巷,盗取御水,以作渔钓,车马服玩,拟于天家。群公卿士,杜口吞声,莫敢有言;州牧郡守,承顺风旨,辟召推举,释贤取愚。故虫蝗为之生,夷寇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馀年,故频岁日蚀于上,地动于下,以是谴戒人主,欲令憬悟,诛钅甘无状。昔高宗以雉雊之变,故获复兴之功;近者神祇启悟陛下,发赫斯之怒,故王甫父子应时馘截,路人士女莫不称善,若除父母之仇。诚恐陛下复忍孽臣之类,不悉殄灭。昔秦信赵高,以危其国;吴使刑人,身遘其祸。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奸谋一成,悔亦何及!臣为郎十五年,皆耳目闻见,瑀之所为,诚皇天所不复赦。愿陛下留漏刻之听,裁省臣表,扫灭丑类,以答天怒。与瑀磨练,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老婆并徙,以绝妄言之路。”章寝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