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吴交趾太守士燮卒,吴王以燮子徽为安远将军,领九真太守,以校尉陈期间燮。交州刺史吕岱以交趾绝远,表分海南三郡为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海东四郡为广州,岱自为刺史;遣良与时南入。而徽自署交趾太守,发宗兵拒良,良留合浦。交趾桓邻,燮举吏也,叩首谏徽,使迎良。徽怒,笞杀邻,邻兄治合宗兵击,不克。吕岱上疏请讨徽,督兵三千人,晨夜浮海而往。或谓岱曰:“徽藉累世之恩,为一州所附,未易轻也。”岱曰:“今徽虽怀逆计,未虞吾之卒至;若我潜军轻举,掩其无备,破之必也。稽留不速,使得生心,婴城恪守,七郡百蛮云合呼应,虽有智者,谁能图之!”遂行,过合浦,与良俱进。岱以燮弟子辅为师友处置,遣往说徽。徽率其兄弟六人出降,岱皆斩之。
徽大将军甘醴及桓治率吏民共攻岱,岱奋击,破之。因而除广州,复为交州仍旧。岱进讨九真,斩获以万数;又遣处置南宣威命,暨徼外扶南、林邑、堂明诸王,各遣使入贡于吴。
初,孟达既为文帝所宠,又与桓阿阶、夏侯尚亲善;及文帝殂,阶、尚皆卒,达心不自安。诸葛亮闻而诱之,达数与黄历,阴许归蜀。达与魏兴太守申仪有隙,仪密表告之。达闻之,惶惧,欲举兵叛。司马懿以书慰解之,达踌躇未决,懿乃潜军进讨。诸将言:“达与吴、汉交通,宜张望而后动。”懿曰:“达无信义,此其相疑之时也。当及其不决促决之。”乃倍道兼行,八日到其城下。吴、汉各遣偏将向西城安桥、木阑塞以救达,懿分诸将以距之。初,达与亮书曰:“宛去洛八百里,去吾一千二百里。闻吾发难,当表上天子,比相几次,一月间也,则吾城已固,诸军足办。吾地点深险,司马公必不自来;诸将来,吾无患矣。”及兵到,达又告亮曰:“吾发难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
帝闻诸葛亮在汉中,欲大出兵就攻之,以问散骑常侍孙资,资曰:“昔武天子征南郑,取张鲁,阳平之役,危而后济,又自往拔出夏侯渊军,数言‘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言其深险,喜出渊军之辞也。又,武天子圣于用兵,察蜀贼栖于山岩,视吴虏窜于江湖,皆桡而避之,不责将士之力,不争一朝之忿,诚所谓见胜而战,知难而退也。今若进军就南郑讨亮,道既险阻,计用精兵及转运、镇守南边四州,遏御水贼,凡用十五六万人,必当复更有所发兴。天下骚动,吃力泛博,此诚陛下所宜深虑。夫守战之力,力役参倍。但以本日见兵分命大将据诸要险,威足以震摄强寇,平静疆场,将士虎睡,百姓无事。数年之间,中国日盛,吴、蜀二虏必自罢敝。”帝乃止。
冬,十仲春,立贵嫔河内毛氏为皇后。初,帝为平原王,纳河内虞氏为妃;及即位,虞氏不得立为后,太皇卞太后慰勉焉。虞氏曰:“曹氏自好立贱,未有能以义举者也。然后职内事,君听外政,其道相由而成;苟不能以善始,未有能令终者也,殆必由此亡国丧祀矣!”虞氏遂绌还邺宫。
是岁,吴昭武将军韩当卒,其子综淫乱不轨,惧获咎,闰月,将其家眷、部曲来奔。
甲申,初营宗庙于洛阳。
六月,以司马懿都督荆、豫州诸军事,率所领镇宛。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如有作奸不法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黎明之理,不宜偏私,使表里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觉得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实施,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觉得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陈敦睦,好坏得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以是昌隆也;亲小人,远贤臣,而后汉以是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何尝不感喟悔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端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