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陵夷反,汉车骑将军邓芝讨平之。
幽州刺史毌丘俭以高句骊王位宫数为侵叛,督诸军讨之;位宫败走,俭遂屠丸都,斩获首虏以千数。句骊之臣得来数谏位宫,位宫不从,得来叹曰:“立见此地将生蓬蒿。”遂不食而死。俭令诸军不坏其墓,不伐其树,得其老婆皆放遣之。位宫单将老婆逃窜,俭引军还。未几,复击之,位宫遂奔买沟。俭遣玄菟太守王颀追之,过沃沮千有馀里,至肃慎氏南界,刻石纪功而还,所诛、纳八千馀口。论功受赏,侯者百馀人。
陈寿评曰:诸葛亮为政,军旅数兴而赦不妄下,不亦卓乎?
蒲月,汉费祎出屯汉中。自蒋琬及祎,虽身居于外,庆赏威刑,皆遥先咨断,然后乃行。祎雅性谦素,当国功名,略与琬比。
秋,玄月,以车骑将军王凌为司空。
何晏闻平原管辂明于法术,请与相见。十仲春,丙戌,辂往诣晏,晏与之论《易》。时邓飏在坐,谓辂曰:“君自谓善《易》,而语初不及《易》中辞义,何也?”辂曰:“夫善《易》者不言《易》也。”晏含笑赞之曰:“可谓要言不烦也!”因谓辂曰:“试为作一卦,知位当至三公不?”又问:“连梦见青蝇数十,来集鼻上,驱之不去,何也?”辂曰:“昔元、凯辅舜,周公佐周,皆以和惠谦恭,享有多福,此非卜筮所能明也。今君侯位尊势重,而怀德者鲜,畏威者众,殆非谨慎求福之道也。又,鼻者天中之山,‘高而不危,以是长守贵。’今青蝇臭恶而集之,位峻者颠,轻豪者亡,不成不沉思也!愿君侯裒多益寡,非礼不履,然后三公可至,青蝇可驱也。”飏曰:“此须生之常谭。”辂曰:“夫须生者见不生,常谭者见不谭。”辂还邑舍,具以语其舅。舅责辂言太切至,辂曰:“与死人语,何所畏邪!”舅大怒,以辂为狂。
魏纪七(起柔兆摄提格,尽玄黓涒滩,凡七年)
秋,玄月,吴主以骠骑将军步骘为丞相,车骑将军朱然为左大司马,卫将军全琮为右大司马。分荆州为二部:以镇南将军吕岱为上大将军,督右部,自武昌以西至蒲圻;以威北将军诸葛恪为大将军,督左部,代陆逊镇武昌。
大将军爽,骄奢无度,饮食衣服,拟于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又私取先帝秀士觉得伎乐。作窟室,绮疏四周,数与其党何晏等纵酒此中。弟羲深觉得忧,数涕零谏止之,爽不听。爽兄弟数俱出游,司农沛国桓范谓曰:“总万机,典禁兵,不宜并出。如有闭城门,谁复内入者?”爽曰:“谁敢尔邪!”
冬,河南尹李胜出为荆州刺史,过辞太傅懿。懿令两婢侍,持衣,衣落;指口言渴,婢进粥,懿不持杯而饮,粥皆流出沾胸。胜曰:“众情谓明公旧风策动,何意尊体乃尔!”懿使声气才属,说:“大哥枕疾,死在朝夕。君当屈并州,并州近胡,好为之备!恐不复相见,以子师、昭兄弟为托。”胜曰:“当还忝本州,非并州。”懿乃庞杂其辞曰:“君方到并州?”胜复曰:“当忝荆州。”懿曰:“大哥意荒,不解君言。今还为本州,大德壮烈,好建功劳!”胜退,告爽曰:“司马公尸居馀气,形神已离,不敷虑矣。”他日,又向爽等垂泣曰:“太傅病不成复济,令人怆然!”故爽等不复设备。
吴人不便大钱,乃罢之。
鲁芝将出,呼参军辛敞欲与俱去。敞,毗之子也,其姊宪英为太常羊耽妻,敞与之谋曰:“天子在外,太傅闭城门,人云将倒霉国度,于事可得尔乎?”宪英曰:“以吾度之,太傅此举,不过以诛曹爽耳。”敞曰:“但是事就乎?”宪英曰:“得无殆就!爽之才非太傅之偶也。”敞曰:“但是敞能够无出乎?”宪英曰:“安能够不出!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为人执鞭而弃其事,不祥莫大焉。且为人任,为人死,密切之职也,从众罢了。”敞遂出。事定以后,敞叹曰:“吾不谋于姊,几不获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