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子,会至成都,送艾赴京师。会所惮惟艾,艾父子既禽,会独统大众,威震西土,遂决意谋反。会欲使姜维将五万人出斜谷为前驱,会自将大众随厥后,既至长安,令骑士从陆道,步兵从水道,逆流浮渭入河,觉得五日可到孟津,与马队会洛阳,一旦天下可定也。会得晋公书云:“恐邓艾或不就征,今遣中护军贾充将步骑万人径入斜谷,屯乐城,吾自将十万屯长安,相见在近。”会得书惊,呼所亲语之曰:“但取邓艾,相国知我独办之;今来大重,必觉我异矣,便当速发。事成,可得天下;不成,退保蜀、汉,不失作刘备也!”
乙卯,以邓艾为太尉,增邑二万户;锺会为司徒,增邑万户。
姜维欲使会尽杀北来诸将,己因杀会,尽坑魏兵,复立汉主,密书与刘禅曰:“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会欲从维言诛诸将,踌躇未决。
辛未,诏以吕兴为安南将军,都督交州诸军事,以南中监军霍弋遥领交州刺史,得以便宜选用长吏。弋表遣建宁爨谷为交趾太守,率牙门董元、毛炅、孟幹、孟通、爨能、李松、王素等将兵扫兴。未至,兴为其功曹李统所杀。
蒲月,庚申,晋王奏复五等爵,封骑督以上六百馀人。
晋王奏使司空荀顗定礼节,中护军贾充正法律,尚书仆射裴秀议官制,太保郑冲总而裁焉。
是岁,罢屯田官。
吴人以武陵五溪夷与蜀接界,蜀亡,惧其兵变,乃以越骑校尉钟离牧领武陵太守。魏已遣汉葭县长郭纯试守武陵太守,率涪陵民入迁陵界,屯于赤沙,诱动诸夷打击酉阳,郡中震惧。牧问朝吏曰:“西蜀颠覆,边疆见侵,何故御之?”皆对曰:“今二县山险,诸夷阻兵,不成以军惊扰,惊扰则诸夷盘结;宜以渐安,可遣恩信吏宣教慰劳。”牧曰:“不然。外境内侵,诳诱群众,当及其根柢未深而扑取之,此救火贵速之势也。”敕外趣严。抚夷将军高贵谓牧曰:“昔渊太常督兵五万,然后讨五溪夷。是时刘氏连和,诸夷率化。今既无昔日之援,而郭纯已据迁陵,而明府欲以三千兵深切,尚未见其利也。”牧曰:“非常之事,何得循旧!”即率所领晨夜进道,缘山险行垂二千里,斩恶民怀异心者魁帅百馀人,及其支党凡千馀级。纯等散走,五溪皆平。
初,刘禅使巴东太守襄阳罗宪将兵二千人守永安,闻成都败,吏民惊扰,宪斩称成都乱者一人,百姓乃定。及得禅手敕,乃帅所统临于都亭三日。吴闻蜀败,起兵西上,外托救济,内欲袭宪。宪曰:“本朝颠覆,吴为唇齿,不恤我难而背盟徼利,不义甚矣。且汉已亡,吴何得久?我宁能为吴降虏乎!”保城缮甲,告誓将士,厉以节义,莫不愤激。吴人闻钟、邓败,百城无主,有兼蜀之志,而巴东恪守,兵不得过,乃使抚军步协率众而西。宪力弱不能御,遣参军杨宗突围北出,垂危于安东将军陈骞,又送文武印绶、任子诣晋公。协攻永安,宪与战,大破之。吴主怒,复遣镇军陆抗等帅众三万人增宪之围。
初,晋王娶王肃之女,生炎及攸,以攸继景王后。攸性孝友,多材伎,清战役允,名闻过于炎。晋王爱之,常曰:“天下者,景王之天下也,吾摄居相位,百年以后,大业宜归攸。”炎立发委地,手垂过膝,尝安闲问裴秀曰:“人有相否?”因以异相示之。秀由是归心。羊琹与炎善,为炎画策,察时政所宜损益,皆令炎豫记之,以备晋王拜候。晋王欲以攸为世子,山涛曰:“废长立少,违礼不祥。”贾充曰:“中抚军有君人之德,不成易也。”何曾、裴秀曰:“中抚军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人望既茂,天表如此,固非人臣之相也。”晋王由是意定,丙午,立炎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