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后使董猛矫以长广公主辞白帝曰:“事件持久,而群臣各分歧,其不从诏者,宜以军法处置。”议至日西,不决。后见华等意坚,惧事情,乃表免太子为庶人,诏许之。因而使尚书和郁等持节诣东宫,废太子为庶人,太子改服出,再拜受诏,步出承华门,乘粗犊车,车武公澹以兵仗送太子及妃王氏、三子虨、臧、尚同幽于金墉城。王衍自表仳离,许之,妃恸哭而归。杀太子母谢淑媛及虨母保林蒋俊。
诏追复故太子遹位号,使尚书和郁帅东宫官属迎太子丧于许昌,追封遹子虨为南阳王,封虨弟臧为临淮王,尚为襄阳王。
己卯,谥故太子曰愍怀;六月,壬寅,葬于显平陵。
相国伦欲支出望,选用海内名德之士,之前平阳太守李重、荥阳太守荀组为左、右长史,东平王堪、沛国刘谟为左、右司马,尚书郎阳平束皙为记室,淮南王文学荀嵩、殿中郎陆机为参军。组,勖之子;嵩,彧之玄孙也。李重知伦有异志,辞疾不就,伦逼之不已,忧愤成疾,扶曳受拜,数日而卒。
秀因令人行反间,言殿中人欲废皇后,迎太子。贾后数遣宫婢微服于官方听察,闻之甚惧。伦、秀因劝谧等早除太子,以绝众望。癸未,贾后使太医令程据和毒药。矫诏使黄门孙虑至许昌毒太子。太子自废黜,恐被毒,常自煮食于前;虑以告刘振,振乃徙太子于小坊中,绝其食,宫人犹窃于墙上过食与之。虑逼太子以药,太子不肯服,虑以药杵椎杀之。有司请以庶人礼葬,贾后表请以广陵王礼葬之。
夏,四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壬戌,帝幸式乾殿,召公卿入,使黄门令董猛以太子书及青纸诏示之曰:“遹书如此,今赐死。”遍示诸公王,莫有言者。张华曰:“此国之大祸,自古以来,常因废黜正嫡乃至丧乱。且国度有天下日浅,愿陛下详之!”裴顀觉得好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较太子手书,不然,恐有诈妄。贾后乃出太子启事十馀纸,世人比视,亦无敢言非者。
三月,尉氏雨血,妖星见南边,太白天见,中台星拆。张华少子韪劝华退位,华不从,曰:“天道幽远,不如静以待之。”
丙子,皇孙虨卒。
太子遹之废也,将立淮南王允为太弟,议者分歧。会赵王伦废贾后,乃以允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中护军。
冬,十一月,甲子,立皇后羊氏,赦天下。后,尚书郎泰山羊玄之之女也。外祖平南将军乐安孙旂,与孙秀善,故秀立之。拜玄之光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封兴晋侯。
事将起,孙秀言于伦曰:“太子聪明刚猛,若还东宫,必不受制于人。明公素党于贾后,门路皆知之,今虽建大功于太子,太子谓公特逼于百姓之望,翻覆以免罪耳,虽含忍宿忿,必不能深德明公,如有瑕衅,犹不免诛。不若拖延脱期,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废贾后,为太子报仇,岂徒免祸罢了,乃更能够得志!”伦然之。
有司奏:“尚书令王衍备位大臣,太子被诬,志在苟免,请监禁毕生。”从之。
丁酉,以梁王肜为太宰,左光禄大夫何劭为司徒,右光禄大夫刘寔为司空。
贾后使黄门自首欲与太子为逆。诏以黄门首辞班示公卿,遣东武公澹以千兵防卫太子,幽于许昌宫,令持书御史刘振持节守之,诏宫臣不得辞送。洗马江统、潘滔、舍人王敦、杜蕤、鲁瑶等冒禁至伊水,拜辞涕零。司隶校尉满奋收缚兼顾送狱。其系河南狱者,乐广悉解遣之;系洛阳县狱者,犹未释。都官处置孙琰说贾谧曰:“以是废徙太子,以其为恶故耳。今宫臣冒罪拜辞,而加以重辟;流闻四方,乃更彰太子之德也,不如释之。”谧乃语洛阳令曹摅使释之;广亦不坐。敦,览之孙;摅,肇之孙也。太子至许,遗王妃书,自陈诬枉,妃父衍不敢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