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乙卯,齐王冏帅众入洛阳,顿军通章署,甲士数十万,威震京都。
晋纪六(起重光作噩,尽玄黓阉茂,凡二年)
癸酉,杀濮阳哀王臧。孙秀专执朝政,伦所出诏令,秀辄改更与夺,自书青纸为诏,或朝行夕改,百官转易如流。张林素与秀不相能,且怨不得开府,潜与太子莄笺,言:“秀擅权分歧众心,而功臣皆小人,挠乱朝廷,可悉诛之。”莄以书白伦,伦以示秀。秀劝伦收林,杀之,夷其三族。秀以齐王冏、成都王颖、河间王飆,各拥强兵,据方面,恶之。乃尽用其亲党为三王参佐,加冏镇东大将军,颖征北大将军,皆开府仪同三司,以宠安之。
李庠勇猛得众心,赵弎浸忌之而未言。长史蜀郡杜淑、张粲说弎曰:“将军起兵始尔,而遽遣李庠握强兵于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背叛授人也,宜早图之。”会庠劝弎称尊号,淑,粲因白弎以庠大逆不道,引斩之,并其子姪十馀人。时李特、李流皆将兵在外,弎遣人慰抚之曰:“庠非所宜言,罪应死。兄弟罪不相及。”复以特、流为督将。特、流怨弎,引兵归绵竹。
新野公歆得冏檄,未知所从。嬖人王绥曰:“赵亲而强,齐疏而弱,公宜从赵。”参军孙洵大言于众曰:“赵王凶逆,天下当共诛之,何亲疏强弱之有!”歆乃从冏。
癸亥,赦天下,改元,大醫五日,分遣使者慰劳三王。梁王肜等表:“赵王伦父子凶逆,宜伏法。”丁卯,遣尚书袁敞持节赐伦死,收其子莄、馥、虔、诩,皆诛之。凡百官为伦所用者皆斥免,台、省、府、卫,独一存者,是日,成都王颖至。己巳,河间王飆至。颖使赵骧、石超助齐王冏讨张泓即是阳翟,泓等皆降。自兵兴六十馀日,战役死者近十万人。斩张衡、闾和、孙髦于东市,蔡璜他杀。蒲月,诛议阳王威。襄阳太守宗岱承冏檄斩孙旂,永饶冶令空桐机斩孟观,皆传首洛阳,夷三族。立襄阳王尚为皇太孙。
相国伦与孙秀使牙门赵奉诈传宣帝神语云:“伦宜早入西宫。”散骑常侍义阳王威,望之孙也,素谄事伦,伦以威兼侍中,使威胁夺帝玺绶,作禅诏,又使尚书令满奋持节、奉玺绶禅位于伦。左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等帅甲士入殿,晓谕三部司马,示以威赏,无敢违者。张林等屯守诸门。乙丑,伦备法驾入宫,即帝位,赦天下,改元建始。帝自华林西门出居金墉城,伦使张衡将兵守之。
冏檄至扬州,州人皆欲应冏。刺史郗隆,虑之玄孙也,以兄子鉴及诸子悉在洛阳,疑未决,悉召僚吏谋之。主簿淮南赵诱、前秀才虞潭皆曰:“赵王篡逆,海内所疾;今义兵四起,其败必矣。为明使君计,莫若自将精兵,径赴许昌,上策也;遣将将兵会之,中策也;量遣小军,随形助胜,下策也。”隆退,密与别驾顾彦谋之,彦曰:“诱等下策,乃上计也。”治中留宝、主簿张褒、西曹留承闻之,请见,曰:“不审明使君今当何施?”隆曰:“我俱受二帝恩,无所偏助,欲守州而己。”承曰:“天下,世祖之天下也。太上承代已久,今上取之,不平,齐王顺时发难,成败可见。使君不早出兵应之,猜疑拖延,变难将生,此州岂可保也!”隆不该。潭,翻之孙也。隆停檄六日不下,将士气愤。参军王邃镇石头,将士争往归之,隆遣处置于牛渚禁之,不能止。将士遂奉邃攻隆,隆父子及顾彦皆死,传首于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