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以琅邪王睿为左丞相、多数督,督陕东诸军事;南阳王保为右丞相、多数督,督陕西诸军事。诏曰:“今当打扫鲸鲵,奉迎梓宫。令幽、并两州勒卒三十万直造平阳,右丞适宜帅秦、凉、梁、雍之师三十万径诣长安,左丞相帅所领精兵二十万径造洛阳,同赴大期,克胜利臣。”
汉赵染谓中山王曜曰:“黮允帅大众在外,长安空虚,可袭也。”曜使染帅精骑五千袭长安,庚寅夜,入外城。帝奔射雁楼。染焚龙尾及诸营,杀掠千馀人;辛卯旦,退屯清闲园。壬辰,将军黮鉴自阿城帅众五千救长安。癸巳,染引还,鉴追之,与曜遇于零武,鉴兵大败。
帝遣殿中都尉刘蜀诏左丞相睿以时进军,与乘舆会於中原。八月,癸亥,蜀至建康,睿辞以方安定江东,未暇北伐。以镇东长史刁协为丞相左长史,处置中郎彭城刘隗为司直,邵陵内史广陵戴邈为军咨祭酒,参军丹杨张闿为处置中郎,尚书郎颍川钟雅为记室参军,谯国桓宣为舍人,豫章熊运为主簿,会稽孔愉为掾。刘隗雅习文史,善服侍睿意,故睿特敬爱之。熊远上书,觉得:“军兴以来,办事不消律令,竞作新意,临事立制,朝作夕改,至于主者不敢任法,每辄关谘,非为政之体也。愚谓凡为驳议者,皆当引律令、经传,不得直以情言,无所依准,以亏旧典。若开塞随宜,权道制物,此是人君之所得行,非臣子所宜公用也。”睿以时方多事,不能从。
王如馀党涪陵李运、巴西王建等自襄阳将三千馀家入汉中,梁州刺史张光遣参军晋邈将兵拒之。邈受运、建赂,劝光纳其降,光从之,使居成固。既而邈见运、建及其徒多珍宝,欲尽取之,复说光曰:“运、建之徒,不修稼穑,专治器仗,其意难测,不如悉掩杀之。不然,必为乱。”光又从之。蒲月,邈将兵攻运、建,杀之。建婿杨虎收馀众击光,屯于厄水;光遣其子孟苌讨之,不克。
汉中山王曜、赵染攻黮允于黄白城,允累战皆败,诏以索纟林为征东大将军,将兵助允。
杨虎、杨难敌急攻梁州,胡子序弃城走,难敌自称刺史。
六月,刘琨与代公猗卢会于陉北,谋击汉。秋,七月,琨进据蓝谷,猗卢遣拓跋普根屯于北屈。琨遣监军韩据自西河而南,将攻西平。汉主聪遣大将军粲等拒琨,骠骑将军易等拒普根,荡晋将军兰阳等助守西平。琨等闻之,引兵还。聪使诸军仍屯地点,为进取之计。
王浚以其父字处道,自谓应“当涂高”之谶,谋称尊号。前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扌彖高柔切谏,浚皆杀之。燕国霍原,志节狷介,屡辞征辟。浚以尊号事问之,原不答。浚诬原与群盗通,杀而枭其首。因而士民骇怨,而浚矜豪日甚,不亲政事,所任皆刻薄小人,枣嵩、朱硕,贪横尤甚。北州谣曰:“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枣郎。”调发殷烦,下不堪命,多叛入鲜卑。处置韩咸监护柳城,盛称慕容廆能采取士民,欲以讽浚。浚怒,杀之。
周顗屯浔水城,为杜苾所困;陶侃使明威将军朱伺救之,苾退保泠口。侃曰:“苾必步向武昌。”乃自径道还郡以待之,苾果来攻。侃使朱伺逆击,大破之,苾遁归长沙。周顗出浔水投王敦于豫章,敦留之。陶侃使参军王贡得胜于敦,敦曰:“若无陶侯,便失荆州矣!”乃表侃为荆州刺史,屯沔江。左丞相睿召周顗,复觉得军谘祭酒。
裴嶷清方有干略,为昌黎太守,兄武为玄菟太守。武卒,嶷与武子开以其丧归,过廆,廆还礼之,及去,厚加资送。行及辽西,道不通,嶷欲还就廆。开曰:“乡里在南,何如北行!且等为流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中国丧乱,今往就之,是相帅而入虎口也。且道远,何由可达!若俟其清通,又非光阴可冀。今欲求寄迹之地,岂可不慎择其人。汝观诸段,岂有远略,且能待国士乎!慕容公修仁行义,有霸王之志,加以国丰民安,今往从之,高能够建功名,下能够庇宗族,汝何疑焉!”开乃从之。既至,廆大喜。阳耽清直沈敏,为辽西太守。慕容翰破段氏于阳乐,获之,廆礼而用之。游邃、逄羡、宋奭,皆尝为昌黎太守,与黄泓俱避地于蓟,后归廆。王浚屡以手书召邃兄畅,畅欲赴之,邃曰:“彭祖刑政不修,华、戎离叛。以邃度之,必不能久,兄且盘桓以俟之。”畅曰:“彭祖忍而多疑,顷者流民北来,命地点追杀之。今手书殷勤,我稽留不往,将累及卿。且乱世宗族宜分,以冀遗种。”遂从之,卒与浚俱没。宋该与平原杜群、刘翔先依王浚,又依段氏,皆觉得不敷托,帅诸流寓同归于廆。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为长史,卑辞说谕,终莫能致;廆招之,岌与弟真立即俱至。辽东张统据乐浪、带方二郡,与高句丽王乙弗利相攻,比年不解。乐浪王遵说统帅其民千馀家归廆,廆为之置乐浪郡,以统为太守,遵参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