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睿以邵续为冀州刺史。续半子广平刘遐聚众河、济之间,睿以遐为平原内史。
石勒闻澹至,将逆击之。或谓:“澹士马精强,其锋不成当,不若且引兵避之,深沟高垒,以挫其锐,必获万全。”勒曰:“澹兵虽众,远来疲弊,号令不从,何精强之有!今寇敌垂至,何可舍去!雄师一动,岂易中还!若澹乘我之退而逼之,顾逃溃不暇,焉得深沟高垒乎!此自亡之道也。”立斩言者。以孔苌为前锋都督,令全军:“后出者斩!”勒据险要,设疑兵于山上,前设二伏,出轻骑与澹战,阳为不堪而走。澹纵兵追之,入伏中。勒前后夹攻澹军,大破之,获铠马万计。澹、雄帅骑千馀奔代郡,韩据弃城走,并土震骇。
八月,汉大司马曜逼长安。
托跋普根之子又卒,国人立其从父郁律。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隗性刚讦,当时名流多被弹劾,睿率皆容贷,由是众怨皆归之。南中郎将王含,敦之兄也,以族强位显,高傲自恣,一请参佐及守长至二十许人,多非其才;隗劾奏含,文致甚苦,事虽被寝,而王氏深忌疾之。
干宝论曰:“昔高祖宣天子,以雄才硕量,应时而起,性深阻有若城府,而能宽广以包容;行数术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因而百姓与能,大象始构。世宗承基,太祖继业,咸黜异图,用融前烈。至于世祖,遂享皇极,仁以厚下,俭以足用,和而不弛,宽而能断,掩唐、虞之旧域,班正朔于八荒,于时有”天下无贫民之谚,虽承平未洽,亦足以明民乐其生矣。
河东平阳大蝗,民流殍者什五六。石勒遣其将石越帅骑二万屯并州,招纳流民,民归之者二十万户。聪遣使让勒,勒不受命,潜与曹嶷相结。
普根代立,国中大乱,新旧猜嫌,迭相诛灭。左将军卫雄、信义将军箕澹,久佐猗卢,为众所附,谋归刘琨,乃言于众曰:“闻旧人忌新人悍战,欲尽杀之,将何如?”晋人及乌桓皆惊惧,曰:“死生随二将军!”乃与琨质子遵帅晋人及乌桓三万家、马牛羊十万头归于琨。琨大喜,亲诣平城抚纳之,琨兵由是复振。
秋,七月,汉大司马曜围北地太守黮昌,多数督黮允将步骑三万救之。曜绕城放火,烟起蔽天,使反间绐允曰:“郡城已陷,往无及也!”众惧而溃。曜追败允于磻石谷,允奔还灵武,曜遂取北地。
玄月,汉主宴群臣于光极殿,引见太弟乿。乿面貌蕉萃,鬓发苍然,涕零陈谢,聪亦为之恸哭;乃纵酒极欢,待之如初。
宁州刺史王逊,严猛喜诛杀。蒲月,平夷太守雷炤、平乐太守董霸帅三千馀家叛,降于成。
焦嵩、竺恢、宋哲皆引兵救长安,散骑常侍华辑监京兆、冯翊、弘农、上洛四郡兵,屯霸上,皆畏汉兵强,不敢进。相国保遣胡崧将兵入援,击汉大司马曜于灵台,破之。崧恐国威复振则黮、索势盛,乃帅城西诸郡兵屯渭北不进,遂还槐里。
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所由,察庾纯、贾充之争而见师尹之多僻,考平吴之功而知将帅之不让,思郭钦之谋而寤蛮夷之有衅,览傅玄、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睹宠赂之彰。民风国势,既已如此,虽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犹惧致乱,况我惠帝以放荡之德临之哉!怀帝承乱得位,羁以强臣;愍帝奔播以后,徒守浮名。天下之势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复取之矣!
汉主聪立故张后侍婢樊氏为上皇后,三后以外,佩皇后玺绶者复有七人。嬖宠用事,刑赏混乱。大将军敷数涕零切谏,聪怒曰:“汝欲乃公速死邪,何故朝夕生来哭人!”敷忧愤,病发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