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仲春,济岷太守刘闿等杀下邳内史夏侯嘉,以下邳叛,降于后赵。石瞻攻河南太守王瞻于邾,拔之。彭城内史刘续复据兰陵石城,石瞻攻拔之。
张竣闻赵兵为后赵所败,乃去赵官爵,复称晋大将军、凉州牧,遣武威太守窦涛、金城太守张阆、武兴太守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帅众数万,东会韩璞,攻掠赵秦州诸郡。赵南阳王胤将兵击之,屯狄道。枹罕护军辛晏垂危。秋,骏使韩璞、辛岩救之。璞进度沃干岭。岩欲速战,璞曰:“夏末以来,日星数有变,不成轻动。且曜与石勒相攻,胤必不能久与我相守也。”与胤夹洮相持七十馀日。冬,十月,璞遣辛岩督运于金城,胤闻之,曰:“韩璞之众,十倍于吾。吾粮未几,难以耐久。今虏分兵运粮,天授我也。若败辛岩,璞等自溃”。乃帅骑三千袭岩于沃干岭,败之,遂前逼璞营,璞众大溃。胤乘胜追奔,济河,攻拔令居,斩首二万级,进据振武,河西大骇。张阆、辛晏帅其众数万降赵,骏遂失河南之地。
初,王导辅政,以宽和得众。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颇失民气。豫州刺史祖约,自以辈不后郗、卞,而不豫顾命,又望开府复不得,及诸表请多不见许,遂抱恨望。及遗诏褒进大臣,又不及约与陶侃,二人皆疑庾亮删之。历阳内史苏峻,有功于国,声望渐著,有锐卒万人,东西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颇怀骄溢,有轻朝廷之志,招纳逃亡,众力日多,皆仰给县官,运漕相属,略不快意,辄肆忿言。亮既疑峻、约,又畏侃之得众,八月,以丹杨尹温峤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镇武昌;尚书仆射五舒为会稽内史,以广援助;又修石头以备之。
南顿王宗自以渎职怨望,又素与苏峻善,庾亮欲诛之,宗亦欲废在朝。御史中丞钟雅劾宗谋反,亮使右卫将军赵胤收之。宗以兵拒战,为胤所杀,贬其族为马氏,三子绰、超、演皆废为庶人。免太宰西阳王羕,降封弋阳县王,大宗正虞胤左迁桂阳太守。宗,宗室近属;羕,先帝保傅。亮一旦剪黜,由是失远近之心。宗党卞阐亡奔苏峻,亮符峻送阐,峻保匿不与。宗之死也,帝不之知,久之,帝问亮曰:“常日白头公安在?”亮对以谋反伏法。帝泣曰:“舅言人作贼,便杀之;人言舅作贼,当如何!”亮惧,变色。
丹杨尹阮孚以太后临朝,政出舅族,谓所亲曰:“今江东创业尚浅,主幼时艰,庾亮幼年,德信未孚,以吾观之,乱将作矣。”遂求出为广州刺史。孚,咸之子也。
代王郁律之子翳槐居于其舅贺兰部,纥那遣使求之,贺兰大人蔼头拥戴不遣。纥那与宇文部共击蔼头,不克。
赵将黄秀等寇酂,顺阳太守魏该帅众奔襄阳。
庚申,京师戒严,假庾亮节,都督征讨诸军事;以左卫将军赵胤为历阳太守,使左将军司马流将兵据慈湖以拒峻。之前射声校尉刘超为左卫将军,侍中褚翜典征讨军事。亮使弟翼以白衣领数百人备石头。
庾亮以苏峻在历阳,终为祸乱,欲下诏征之,访于司徒导。导曰:“峻猜险,必不奉诏,不若且苞容之。”亮言于朝曰:“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本日征之,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成复制,犹七国之于汉也。”朝臣无敢难者,独光禄大夫卞壸争之曰:“峻拥强兵,逼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沉思之!”亮不从。壸知必败,与温峤书曰:“元规召峻意定,此国之大事。峻已出狂意,而召之,是更速其祸也,必纵毒蠚以向朝廷。朝廷威虽盛,不知果可擒不;王公亦同此情。吾与之争甚诚心,不能如之何。本出足下觉得外援,现在更恨足下在外,不得相与共谏止之,或当相从耳。”峤亦累书止亮。举朝觉得不成,亮皆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