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未,加平西将军庾亮征西将军、假节、都督江、荆、豫、益、梁、雍六州诸军事、领江、豫、荆三州刺史,镇武昌。亮辟殷浩为记室参军。浩,羡之子也,与豫章太守褚裒、丹杨丞杜乿,皆以识度清远,善谈《老》、《易》,擅名江东,而浩尤其风骚所宗。裒,略之孙;乿,锡之子也。桓彝尝谓裒曰:“季野有皮里《春秋》。”言其外无臧否而内有批驳也。谢安曰:“裒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矣。”
虎以夔安为侍中、太尉、守尚书令,郭殷为司空,韩晞为尚书左仆射,魏郡申钟为侍中,郎闿为光禄大夫,王波为中书令。文武封拜各有差。虎行如信都,复还襄国。
赵主弘自赍玺绶诣魏宫,请禅位于丞相虎。虎曰:“帝王大业,天下自当有议,何为自论此邪!”弘流涕还宫,谓太后程氏曰:“先帝种真无复遗矣!”因而尚书奏:“魏台请依唐、虞禅让故事。”虎曰:“弘愚暗,居丧无礼,不成以君万国,便当废之,何禅让也!”十一月,虎遣郭殷持节入宫,废弘为海阳王。弘安步就车,容色自如,谓群臣曰:“庸昧不堪纂承大统,夫复何言!”群臣莫不流涕,宫人恸哭。群臣诣魏台劝进,虎曰:“天子者大德之号,非所敢当,且可称居摄赵天王。”幽弘及太后程氏、秦王宏、南阳王恢于崇训宫,寻皆杀之。
初,赵主勒以天竺僧佛图澄豫言成败,数有验,敬事之。及虎即位,奉之尤谨,衣以绫锦,乘以雕辇。朝会之日,太子、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众坐皆起。使司空李农朝夕问起居,太子、诸公五日一朝。国人化之,率多事佛。澄之地点,无敢向其方面涕唾者。争造寺庙,削发削发。虎以其真伪杂糅,或避赋役为奸宄,乃下诏问中书曰:“佛,国度所奉。里闾小人无爵秩者,应事佛不?”著作郎王度等议曰:“王者祭奠,典礼具存。佛,本国之神,非天子诸华所应祠奉。汉氏初传其道,唯听西域人立寺都邑以奉之,汉人皆不得削发;魏世亦然。今宜禁公卿以下毋得诣寺烧香、礼拜;其赵报酬沙门者,皆返初服。”虎诏曰:“朕生自边鄙,忝君诸夏,至于飨祀,应从本俗。其夷、赵百姓乐事佛者,特听之。”
导辟太原王濛为掾,王述为中兵属。述,昶之曾孙也。濛不修小廉,而以清约见称,与沛国刘惔齐名,和睦。惔常称濛性至通而天然有节。濛曰:“刘君知我,胜我自知。”当时称风骚者,以惔、濛为首。述性沈静,每坐客辩论蜂起,而述处之恬如也。年三十,尚未着名,人谓之痴。导以门地辟之。既见,唯问在东米价,述张目不答。导曰:“王掾不痴,人何言痴也!”尝见导每发言,一坐莫不歌颂,述正色曰:“人非尧、舜,何得每事尽善!”导改容谢之。
慕容皝讨辽东,甲申,至襄平。辽东人王岌密信请降。师进,入城,翟楷、庞鉴单骑走,居就、新昌等县皆降。皝欲悉坑辽东民,高诩谏曰:“辽东之叛,实非本图,直畏仁凶威,不得不从。今元恶犹存,始克此城,遽加夷灭,则未下之城,无归善之路矣。”皝乃止。分徙辽东大姓于棘城。以杜群为辽东相,安辑遗民。
西羌多数督姚弋仲称疾不驾,虎屡召之,乃至。正色谓虎曰:“弋仲常谓大王命世豪杰,何如把臂受托而返夺之邪?”虎曰:“吾岂乐此哉!顾海阳幼年,恐不能了家事,故代之耳。”心虽不平,然察其诚笃,亦不之罪。
慕容仁自称平州刺史、辽东公。
始欲与寿共攻期,寿不敢发。始怒,反谮寿于期,请杀之。期欲籍寿以讨李玝,故不准,遣寿将兵向涪。寿先遣使告玝以去就短长,开其来路,玝遂来奔。诏以王玝为巴郡太守。期以寿为梁州刺史,屯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