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至楚,召漂母,赐令媛。召辱己少年令出胯下者,觉得中尉,告诸将相曰:“此懦夫也。方辱我时,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知名,故忍而就此。”
赵景王耳、长沙文王芮皆薨。
太祖高天子中
项王将钟离昧,素与楚王信善。项王身后,亡归信。汉王怨昧,闻其在楚,诏楚捕昧。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出入。
初,楚人季布为项籍将,数窘辱帝。项籍灭,帝购求布令媛;敢有舍匿,罪三族。布乃髡钳为奴,自卖于朱家。朱家心知其季布也,买置农家,身之洛阳见藤公,说曰:“季布何罪!臣各为其主用,职耳;项氏臣岂可尽诛邪?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广也!且以季布之贤,汉求之急,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夫忌懦夫以资敌国,此伍子胥以是鞭荆平之墓也。君何不安闲为上言之!”滕公待间言于上,如朱家指。上乃赦布,召拜郎中,朱家遂不复见之。布母弟丁公,亦为项羽将,逐窘帝彭城西。短兵接,帝急,顾谓丁公曰:“两贤相厄哉!”丁公引兵而还。及项王灭,丁公谒见。帝以丁公徇军中,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也。”遂斩之,曰:“使后为人臣无效丁公也!”
玄月,虏藏荼。壬子,立太尉长安侯卢绾为燕王。绾家与上同里□,绾生又与上同日;上宠幸绾,群臣莫敢望,故特王之。
夏,蒲月,兵皆罢归家。
六月,壬辰,大赦天下。
齐人娄敬戍陇西,过洛阳,脱輓辂,衣羊裘,因齐人虞将军求见上。虞将军欲与之鲜衣,娄敬曰:“臣衣帛,衣帛见;衣褐,衣褐见,终不敢易衣。”因而虞将军入言上,上召见,问之。娄敬曰:“陛下都洛阳,岂欲与周室比隆哉?”上曰:“然。”娄敬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异。周之先,自后稷封邰,积善累善,十有馀世,至于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而诸侯自归之,遂灭殷为天子。及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营洛邑,觉得此天下当中也,诸侯四方进贡职,道里均矣。有德则易以王,无德则易以亡。故周之盛时,天下和好,诸侯、四夷莫不宾服,效其贡职。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也;非唯其德薄也,情势弱也。今陛下起丰、沛,卷蜀、汉,定三秦,与项羽战荥阳、成皋之间,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脑涂地,父子暴骨中野,不成胜数,抽泣之声未绝,伤夷者未起;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时,臣窃觉得不侔也。且夫秦地被山带河,四塞觉得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搤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帝问群臣,群臣皆山东人,争言:“周王数百年,秦二世即亡。洛阳东有成皋,西有殽、渑,倍河,乡伊、洛,其固亦足恃也。”上问张良。良曰:“洛阳虽有此固,此中小不过数百里,地步薄,四周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宁,河、渭漕輓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逆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娄敬说是也。”上本日车驾西,都长安。拜娄敬为郎中,号曰奉春君,赐姓刘氏。